不多時,就裁了幾十個成人手掌大小的紙片。
周佩甯翻着千字文,尋找合适的字,正準備下筆寫,被終于回過神的林易打斷。
“娘子,還是我來寫吧,瀾娘識字之用,還需字體工整有形的好。”林易從周佩甯手中抽出筆說道。
屋裡衆人都笑,這言外之意不就是說周佩甯字不怎麼樣嘛!
周佩甯瞪他一眼,孩子們都在呢,能不能給些面子,但還是讓開了位置。
林易的字确實比她的好,事關瀾娘識字大事,且不與他争辯這些。
林安瀾卻說道:“那請大伯來寫吧。”
周佩甯一愣,繼而噗嗤一笑。
林易字雖好,卻比不過林智。
林易坐下,無奈搖頭道:“這等事何須勞煩你大伯?你爹我足矣,足矣。”
林安瀾也隻是為了維護她娘,并不是真的想讓林智來寫,便也不再說話。
稍稍歇了一天,衆人都覺得神清氣爽,狀态也好了許多。
馬車裡林安瀾也不再經常睡覺,而是拿着“古代版識字卡”學認字。
又來找周佩甯閑話的吳月皎拿了一部分在手上翻看,贊道:“好巧思,這紙片比書本好攜帶,單個的字認起來也方便,還不用擔心看書傷了眼睛。”
周佩甯笑道:“是瀾娘自己提的要這麼做呢!真不知道她怎麼想的。”
“小孩子心思活,不像我們大人,想法都被固定了,再想不出新意來。”說着吳月皎将識字卡還給林安瀾。
林安瀾聞言詫異地看了吳月皎一眼,心想,大伯娘能有這樣的想法,已經是很難得了。
吳月皎摸摸林安瀾的頭發,柔聲問道:“瀾娘記住了幾個字啊?”
林安瀾拿出一小摞遞給她,這些都是周佩甯教過的字。
“哦?這些你都記住了?那我來考考你。”吳月皎摸着手中并不薄的一摞,有些驚訝。
接連考了十好幾個,吳月皎見林安瀾答得又快又好,拿出一個字立馬能答出來,驚喜道:“瀾娘記性真好。”
周佩甯略微驚奇:“我隻教了她一遍,說了怎麼讀以及字的意思,沒強迫她記住。”
林安瀾一頓,進度似乎有些快了,得控制一下,她可不想長大後上演‘天才的隕落’。
于是,在吳月皎拿出‘閏’(閏繁體)時,林安瀾頓了一下,才好似不确定地說道:“閒”。(閑繁體)
聽到她的回答,吳月皎眼裡的光滅了,原以為瀾娘過目不忘是個神童,結果是她想多了。
周佩甯卻舒了口氣,糾正道:“這是‘閏’。”
吳月皎很快接受了林安瀾不是神童的事實,說道:“這兩個字長得像,但有區别,瀾娘若是分不清,可以把它們放在一起看看。”
說着,找出‘閒’字的紙片,将兩張紙片放在林安瀾面前,細聲問道:“瀾娘看,有什麼區别?”
林安瀾煞有其事地看了看,說道:“中間一個是王,一個是月。”
“沒錯,瀾娘真聰明。”吳月皎撫掌贊道。
雖說沒她之前想的過目不忘,但還是聰明的。
于是,吳月皎就這麼接過了教林安瀾認字的擔子。
周佩甯樂得自在,也不和她争。大嫂出身魯東世家,詩書傳家,底蘊深厚,做學問确實比她這個武将家的女兒強多了。
林安瀾就這麼跟着吳月皎學了一路。即便是繁體字,前世她練書法時也沒少學,認起來很輕松,就是時不時得裝不會比較累人。
一些前幾天學的字,她得裝作當時記住了,長時間不看又忘了,這樣比較符合記憶規律。
即便如此,在林家人看來,她還是比一般孩童聰慧許多。林智都忍不住考了她幾個學過稍難的字,之後贊歎不已。
倒是沒人可惜她是個女孩,在這一點上,林家四個長輩思想出奇的一緻。
不是男孩怎麼了?女孩子怎麼了?女孩子就不能聰慧過人、将來立下自己的一番功業了嗎?這世間又不是隻有考學做官一條出路?
大虞朝思想開放,雖說依舊有封建王朝男權至上的通病,但對女子的束縛不算深,女人在外跑商做買賣經營店鋪的比比皆是。适齡的青年男女也能單獨逛街說話,大庭廣衆之下也不會被人說有傷風化。
這裡也不講究什麼從一而終,寡婦守節。已婚男女過不下去可以和離再娶再嫁,朝廷甚至為了多增人口鼓勵寡婦再嫁。
是以林家人想法雖然還是比世人前衛了一點,但還在正常範圍内。
待走出劍州,取道綿州再往南到終于到達梓州治下童山縣林家灣時,林安瀾明面上已經記住了将近二百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