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山找的這幾處地方,符合林易要求,連成片,最少的一個莊子也有四百畝地。
信件傳回長安,林易便有些猶豫,最後隻說暫且不出手,等他們歸鄉,若是還沒尋到合适的,便隻好在遠一點的地方買。
本以為這事就這樣了,誰知五天前隔壁徐家村的徐裡正找到望山,說是他們村的地主要賣地,都是良田,分布在徐家村,再往東的東河村,甚至林家灣範圍内也有一塊地是徐地主家的。
徐地主着急賣地,賣價也是正常價格,隻是有個要求,他要現銀,七日内付清。
這簡直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望山欣喜過後也怕對方是在設局,隻先以‘主家在路上即将到達,這麼大筆的銀錢,需得主家本人才能拿出’來拖住對方,一邊派人去查其中貓膩。
原來,這徐地主好賭,前年氣死了老爹,更是無人管束,短短一年時間,鎮裡、縣城上的鋪面輸了個精光,縣城周圍的一百畝地也輸沒了,徐家村本家的這些地是他們家最後的産業,共計六百畝。
那徐地主除了這幾百畝地和徐家村祖宅外,再無其他産業。他着急還賭債,便隻好把最後的祖産賣掉。
林易聽到這裡,皺眉道:“不對勁。賭場套路,無非是盡快将賭棍手裡的錢都赢走。依你所言,去年他就隻剩下這六百畝地了,竟然過了一年還好好的留在手裡,一畝未少?”
望山猛一拍手,說道:“還是二老爺敏銳,一下就發現其中不對勁。”
望山接着說後面的事情,六百畝的地,就算價錢公道,買下來也是一筆不小的數目,他當然不敢自作主張。
望山想着上次二老爺來信說即将啟程回鄉,算算日子也就這幾日了,等主家回來做主就是。何況對方還要現銀,他就算想當即買下來手裡也沒這麼多錢。
望山雖說不出哪裡不對,但就是覺得事有蹊跷,便拿着林易的帖子拜訪了童山縣縣令。
白縣令在童山縣做了三年縣令,任滿後也沒能升走,又連任了一屆。
白縣令看求見的是吏部考功司郎中的仆役,忙請望山進門,雖然這個郎中此時已卸任,但依舊不能怠慢。
聽完望山所言,白縣令給出了其中内情,這确實是一個局。
但卻不是針對林家的,而是對徐地主設的局。
結合白縣令和他打聽到的消息,望山還原出了事情始末。
原來,徐地主老爹隻得他一個兒子,看重無比,想讓他讀書科舉入仕,便舉家搬到了童山縣城,給縣學捐了一大筆錢讓他進縣學讀書。
誰知兒子到了縣城沒能如他所願好好讀書,還跟着三教九流的人混起了日子,後來更是染上了賭瘾。
徐老爹什麼法都想了,還給他娶了賢惠妻子,依舊沒能阻擋他去賭。
沒幾年,娶的妻子不堪忍受與徐地主和離,徐老爹更是被氣出了病很快就去世了。
剩下徐地主一個人,更是逍遙自在,他覺得自己還有田産鋪面,怎麼可能輸完,更是變本加厲。
然他不知道,别人引他去賭博,本就是看中了他家的産業。
那徐地主初進縣學沒多久就和同窗起了沖突,那同窗不忿,回家說與家人。
那同窗姓劉,家裡也是縣中大戶,聽到兒子說起新搬來的徐家,起了心思。
便找些三教九流的人引着那徐地主不務正業,染上賭瘾,其他東西都不慎重要,唯獨徐家的七百畝地令人垂涎。
沒多久縣城周邊的一百畝地就已經被劉家收入囊中,徐家村的六百畝也想一舉拿下。
若是想正常價格買入倒還過得去,偏劉家貪心不足,想低價甚至不花一分錢買到手,便找人旁敲側擊在徐地主要賣地的時候對他說不可輕易賣地,有田地在,他就還能再翻身,若是沒了田地的産出,可以什麼都沒了,那徐地主竟真聽了這話,硬是沒再賣過一畝地。
直至去年賣光了家中其餘産業,賭坊的人讓他一直欠着賭債,從不催他還銀子,直到債務越累越多,到了一定程度,對方突然翻臉讓他十日内還錢。
徐地主走投無路,那原先勸他留着田地的人卻開始改口勸他把所有的地都賣了,還完賭債還能有本錢翻身。
徐地主放出賣田風聲,隻有劉家出面來買,出的價錢還不高,将将夠他還完賭債手裡留二十貫錢。
徐地主便不太樂意,誰知除了劉家,其餘沒人再出價。
徐裡正和徐地主是一族的,血緣關系已經很遠,早年也規勸過他,但絲毫用都沒有。
見他走投無路,想到望山去年回鄉後來他這打聽可買的田地一事來,便來找望山。
“劉家?”林易擰眉,“他家攀上了什麼人?行此陰損之事竟弄得縣中大戶沒人敢與他争鋒?”
“縣尊大人說,是家裡女兒送給了原來的縣令做妾,那縣令官運亨通,四年前已經升去昌州做長史。而且,縣尊大人說的模糊,小的覺得大人的意思是那劉家以前做過不少這樣的事,縣中很多大戶也有參與。”望山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