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冀星洲平靜地從門縫窺視園中二人的身影。
魏文耀那挑釁的一眼他絕不會看錯,但礙于距離,他幾乎聽不見二人交談的内容。
遊長海在沉默過後似乎說了什麼,魏文耀的神情變了。
“那你還真是癡情啊。”魏文耀的話落在遊長海的耳中充滿諷刺意味,而他之後的話更是坐實了這一點,“蠢貨。”
遊長海面對突如其來,毫不掩飾的惡意羞恥地幾乎擡不起頭來,從魏文耀的角度看這件事,這種行為确實是蠢透了。
他慢慢在躺椅邊蹲下,蜷成一團,眼框盈着幾滴淚,紅暈從臉頰蔓延至耳廓,脖頸,與天邊的紅霞交相輝映。
他太害怕了,害怕自己一步踏錯就可能迎來不可估量的後果。
在這個陌生的地方,他走的每一步都有可能決定自己的性命,但唯一确定,能夠依靠,值得投資的人,是原著男主冀星洲。
為此,他願意舍棄一些東西。
他壓抑着嗓音,擡頭看魏文耀,問:“那你什麼時候能寫啊?”尾音帶着微不可察的顫抖,眼珠子被淚水沾的濕亮濕亮。
魏文耀用舌尖抵了一下上颚,唇邊漾出一個無辜的笑容,疑惑反問:“我什麼時候說要給他寫推薦信了?”
“你剛剛不是說隻有一封信,還問我要給誰嗎?”遊長海吃驚地看着魏文耀。
魏文耀聳聳肩,滿不在乎地反問:“那我有說要給他寫推薦信嗎?”
“你……”遊長海仔細回想了一下,好像确實沒有說過,嘴唇嗫喏着,說不出後續。
他是故意的,故意誤導自己,讓自己滿臉期待地追問,故意讓他在自己和冀星洲之間做出一個選擇。
被耍了……
一股怒火竄上心頭,“唰”一下從地上站起來,渾身上下的血都往頭頂上湧,臉漲得通紅。魏文耀好整以暇地看着遊長海。
遊長海突然渾身發涼。
魏文耀在整個白鳳城都是别人哄着捧着的存在,自己有什麼資格對他破口大罵,他願意來就來,願意走就走,來去從心,出入三春園像在自己家裡一樣從容。
這樣的人,怎麼會因為有一個人沒有像别人一樣奉承他,就對那人另眼相看。
根本就是一時興起,逗弄貓狗一般。
魏文耀看着他的臉色從嫣紅變得蒼白,慢慢褪去血色,沒有說話。
“是我,是我誤會了。”
遊長海聲音中的顫抖越發明顯。
“拜見二公子,魏公子。”
熟悉的聲音從背後傳來,遊長海趕忙擡起手摸摸臉頰,确認沒有什麼透明液體留在上面才轉身。
冀星洲手裡拿着一個荷包,還未來得及說話,就聽見魏文耀慢條斯理的問:“既是拜見,何不下跪?”
冀星洲愣了一下,如非正式場合,一般下人見主子作揖即可,但他還是從善如流地行了跪禮。
“起來吧。”
一行完禮,遊長海就趕快叫他起來。
冀星洲聞言沒有立刻站起來,而是把目光投向旁邊的魏文耀,他絲毫沒有叫冀星洲起來的意思。
“你來這做什麼?”
“來還銀子,二公子上次給的紅玉變賣過後還多出來一些。”
遊長海:“不用還了,你拿去請先生吧,學一學宗門選拔要考的内容。”
“臨時抱佛腳可是很難考上的。”魏文耀潑冷水。
“他能考上。”遊長海不服氣地反駁。
下一秒,他就感覺自己的臉頰被一隻手從下巴處攏住,魏文耀動作快得幾乎看不清:“自身難保還管别人。”
他力氣很大,遊長海兩腮被捏得生疼,嘴巴也合不上,眉頭緊鎖,淚光氤氲,兩隻手抓住魏文耀的小臂,卻不敢用力。
冀星洲趕忙從地上爬起來,抓住魏文耀的手腕,說:“有什麼事可以好好說,何必動手呢?”
“這兒沒你說話的份,你可以滾了。”
冀星洲抓着他的手腕不放,他當下人這麼久,難聽的話他聽得多了,根本沒往心裡去,繼續說:“魏公子若是因為我生氣,隻沖我一個人發就好,不要連累公子。”
魏文耀越聽他說話,心中一股無名火燒得越旺,催動靈力将冀星洲震飛出去。
“滾出我的視線,你還不配。”
冀星洲在地面滾出去數圈,渾身上下沾滿了塵土,胸腔仿佛被一塊巨石從天而降,砸得生疼,眼前一片昏花,在地上止不住的咳嗽,荷包裡的銀子也散落一地。
無力感漫上心頭,面對魏文耀,他竟是絲毫還手之力也沒有,遊長海被他控制在手中,權勢财富,在仙人面前皆不值一提。
此刻,他終于第一次切實體會到渴望的滋味。
渴望力量。
遊長海的臉動不了,也說不清話,隻能聽見冀星洲落地之後,□□與地面砸出的悶響,努力轉動眼珠子去看。
魏文耀對遊長海說:“信的事,也不是完全沒得商量,你跟我回府,把我伺候地高興了,我就給你寫。”
遊長海驚詫地看着他,拍拍他的手,示意自己想說話。
魏文耀沒理他,繼續說:“你也看見了,他現在受了傷,不能準備選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