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點完藥材,遊長海依依不舍地把外套脫還給郭須。
他臉上擦了粉,剛剛那麼一裹,郭須的外套上都沾上了些白色,一些膽子大的弟子正一步一拖地挪過來,試圖打聽些不傳之秘。
郭須将外套搭在手肘處,讓弟子們把東西都送回庫房,親眼看着所有藥材入庫,登記完畢才離開。
沿着小路回去,周圍沒有其他人。
郭須倚靠在粗大樹幹的陰影中,斂容息氣,鼻尖貼近被粉蹭白的地方,細細聞嗅,神态卻正經又嚴肅,仿佛不是在聞一件遊長海穿過的衣服,而是在查看什麼牽涉甚廣惡劣事件的決定性線索。
那粉末的味道很常見,是近來新出的款式,一些女弟子經過他身邊的時候,氣味常常被風勾留在半空中。
從前他并未覺得有什麼特殊之處,此時此刻平白無故地品出一絲令人目眩神奪之感。
他隻聞了一下,便克制地把衣服重新疊好,搭在臂彎上,腳步匆匆地離開樹蔭。
随着他的視野回到房間,平常挂衣服的木架子靜靜伫立在觸手可及的位置,郭須神色恍然,方才反應過來自己在行什麼荒唐事。
他逃也似的把衣服挂在伸在半空中的木棍上,匆匆離開房間。
遊長海對此一無所知,他隻知道把任務幹完的同時臉已經丢盡了。
垂頭喪氣地回到群峭碧摩天,遊長海一上來就和正眯着那雙狐狸眼看笑話四師兄打了個照面。
步莫勾着桃花瓣似的唇角,笑眯眯地朝遊長海走過來,裝模作樣地吟起詩來:“芙蓉不及美人妝,水殿風來珠翠香。這位美人雖然沒有滿頭珠翠,但确非芙蓉所能及。”
遊長海忍了一路,從出發的時候這個家夥就在旁邊看熱鬧,現在回來了還是他,終于忍無可忍地怒吼:“你夠了!”
聲音在山谷中回蕩,驚起一片白鳥。
步莫完全沒被影響到,湊到遊長海身邊,随意束起的頭發溜出幾縷,随意又松散,擡起胳膊勾着小師弟的脖子,沒骨頭一般把渾身大半重量都壓在遊長海身上。
“美人發怒,也别有一番風情。”
遊長海皮笑肉不笑:“你再犯賤!”
見六師弟的表情真的嚴肅起來,步莫立刻直起身子,轉移話題:“小師弟今天外出學到什麼了嗎?有何感想,有不懂的盡管來問我。”
沒等二師姐虞珠發話,五師兄馮修遠立刻自告奮勇地跳出來:“師弟有什麼不懂的也可以來問我,四師兄心眼子最多了,小心他坑你。”
“老五,你太讓我傷心了,師兄什麼時候對不起你了?”
馮修遠才不理他,他嘴笨,一說起來肯定被步莫壓着打,他才不會自讨沒趣。
他滿臉驕傲地從儲物袋裡掏出一件寬大披風,遊長海眼前一亮,贊不絕口:“我就知道五師兄最靠譜了。”
遊長海一把拿過來披在身上,放松地呼出長長一口氣,
啊……渾身上下被嚴嚴實實包裹住的感覺真好。
馮修遠臉上驕傲更甚。
在遊長海沒來之前,他是七峰最小的弟子,現在遊長海來了,他也能被人叫一句師兄了。
沖着這句師兄,他也不能辜負遊長海對他的信任。
遊長海回去換回常服,一出門就發現虞珠在不遠處神色焦急又氣憤地來回踱步。
每次金子到處亂跑,二師姐就會出現這種表情。
“六師弟,來得正好,金子又跑出去了,快去把他抓回來。”
“好。”
這對遊長海來說不是什麼難事,提起靈力,在身體内一轉,神識一掃,人便已經朝着金子的方向快速瞬移過去。
他在空間感知上極為敏感,幾乎是一覺就會,但也僅限于這個方面,其他類型的法術學起來像一條被迫騎馬的魚。
金子是一隻有四隻耳朵,形似小貓的靈獸,沒什麼戰鬥力,就是特能跑。
虞珠買回來之前還特地花了靈石讓老闆好好訓練一下,讓它親人一些,乖一些。
然而結果,不盡如人意……
遊長海的神識精準定位在金子身上,一刻鐘之後,在小路的一棵樹上将其逮捕歸案。
“嗷!”
金子很不爽地發出一聲吼叫,柔軟至極的身體在遊長海手中不斷掙紮。
金子惡狠狠瞪了一眼遊長海:每次出逃都是被他抓回去。這是一個很壞很壞的人類!居然沒有拜倒在金子大王的腳下!
遊長海心情大好,跳下樹就地坐下,把頭埋在金子柔軟蓬松的毛毛裡使勁吸了一口。
“嗷!!!”金子使出吃奶的勁兒發出一聲慘叫,四隻毛茸茸的小肉墊抵在遊長海臉上,表達出溢于言表的拒絕。
“喂!你手裡的靈獸,我買下來了,你開個價。”
一道男聲從背後傳來,遊長海回頭,便看見浩浩蕩蕩的一群人跟在一個大少爺身後。
搖扇的,撐傘的,還有随時等待伺候的,一行人恐怕得有七八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