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嘉碩從教研樓裡走出來,帶着一抹溫潤清雅的笑意:“我算着時間,想你快到了,就下樓來遇你。”
童姩順手遞給他一瓶酸奶:“剛路上買的。”
“謝謝。”李嘉碩接過來,擰開瓶蓋喝了一口:“有點甜,下次買原味吧。”
童姩傲嬌地揚了揚下颌:“我就愛喝甜的,不愛喝别喝。”
李嘉碩笑了笑,沒有計較,又喝了一口:“别說,第二口喝着還不錯。”
童姩被逗笑,問他:“江蕙說你找過我?”
“哦對。”李嘉碩從包裡掏出一份資料:“我之前聽你說過,畢業後想去巴黎深造,這是一份内部的招生公示,你可以看看條件,早點做準備。”
童姩看着遞過來的文件,怔忪間接過來。
一時間,心裡多了幾分失落。
去巴黎深造這件事,是她真正愛上了珠寶設計後冒出來的想法,也得到了童挽陽的大力支持。
隻是如今的處境,這個觸手可得的計劃,大概已經徹底變成了遙不可及的夢想了吧。
童姩沒有解釋,微笑着說:“謝了。”
“你父親的事,都處理好了?”李嘉碩問。
“嗯。”
李嘉碩歎了口氣:“也不見你告知一聲,我前天從江蕙那裡得知時,你父親已經下葬了。”
童姩哈哈笑道:“又不是什麼喜事,告知你們做什麼。”
事實上,童姩和溫虞都沒有發關于童挽陽的訃告,畢竟葬禮那天會發生什麼情況不得而知。
李嘉碩覺得童姩是在強顔歡笑,看向童姩的眼神,難免帶着幾分同情。
童姩受不了有人這般看她,憐憫的意思太明顯了,于是趕緊轉移話題:“你下班沒?一起去食堂吃飯?”
李嘉碩應道:“行,等我一下,我上去拿包。”
兩人在食堂吃完午飯後,童姩下午沒有課,就直接回家了。
剛進家門,一股濃烈的糊臭味瞬間撲面而來,她一邊脫鞋往裡走,一邊喊道:“媽媽?媽媽?”
“欸!”溫虞慌慌張張的聲音從廚房方向傳來:“我我我在。”
童姩跑過去,隻見開放式的廚房裡一片烏煙瘴氣,不知是糊了什麼東西,空氣裡還冒着嗆鼻的氣息。
她忍不住捂着鼻子咳嗽起來。
“媽媽,你在做什麼?”
溫虞手足無措地端起黑烏烏的炒菜鍋,扔手榴彈似的丢進洗碗池中,回頭滿臉髒兮兮地說:“……我想學着做菜的,我沒想到……。”
“你做菜?”童姩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還沒來得及驚訝,又聞見一股難聞的氣味:“這什麼味兒?”
溫虞吸着鼻子,疑惑地嘶一聲:“是呀,怎麼會有這種氣味?”
“……”
母女倆面面相觑幾秒鐘後,童姩突然反應過來,沖進廚房将煤氣竈台的按鈕扭緊,然後又奔到窗前,将窗戶全都打開。
十分鐘後,房屋内的空氣才總算變得清朗了些。
童姩插着腰,開始教育溫虞:“媽媽,你知不知道這樣很危險?”
“不知道,不對……知道。”溫虞身上還挂着新買回來的圍裙,低着頭委屈得像個小孩子:“我當然知道煤氣很危險,但不知道我居然沒扭緊……”
童姩舉起溫虞細嫩順滑的雙手:“你看看你的手,像是能做家務的手嗎?你一輩子都沒進過廚房,今天怎麼想着做飯呢?”
溫虞委委屈屈地解釋:“我想着,以後我們娘倆要是能自己做飯吃,也是可以省點錢的。”
童姩一愣,心裡莫名酸澀,不禁歎了口氣。
正在這時,手機響起來,是徐立的來電。
童姩看了眼溫虞,背身走到客廳才接起來。
“童小姐。”徐立的語氣依舊官方正經:“老闆剛從美國回來,您今晚有時間嗎?可否陪老闆一道吃晚飯?”
童姩心頭頓時一驚——
難,難道這一天要到來了?
眼珠轉了又轉,嘴巴微張着,不知該如何回答。
“童小姐?”徐立催促道:“您聽得見嗎?”
“……聽得見。”
童姩抿了下嘴唇,下意識想拒絕,又覺得拒絕了,就顯得她很沒有契約精神。
其實她在合同上添加的那條條款,無非是認為,如果最終她都是要把四個億還給傅知浔,但在這個期間内,她還得“身不由己”的話,那至少能抵債可以讓她心裡更好過些。
隻是腦袋算得明白,真要面臨這天,她難免還是猶猶豫豫難以接受。
不過,既然已經簽了合同,那就得好好地履行才行。
“今晚幾點?”童姩深吸一口氣,問道:“在哪兒?”
徐立淡淡的語氣說道:“晚上六點,我去接您。”
童姩看着窗外飄忽的白雲,猶如她曾經高枕無憂的日子,軟軟綿綿安逸舒服。
一朝一夕,截然不同。
“好。”童姩嘴角含着一絲苦悶,話語卻極不正經地問:“麻煩徐特助問問,他有沒有什麼癖好?我需不需要提前做準備?”
“……”
徐特助沉默了一下,童姩就聽見他故意壓低的聲音:“老闆,童小姐問您……”
還真問!?
童姩忍不住想笑,這徐特助還真是一闆一眼得……有點可愛?
不過她仿佛看見了傅知浔那如常面無表情的臉上,神情閃過一瞬變化,然後慢慢黑了臉。
有一說一,挑逗一個特别嚴肅正經的人,其實還挺好玩。
很快,徐特助怪異的語氣在聽筒那邊響起:“童小姐……”
“在。”
“那個……”徐特助遲疑地說道:“老闆說,今晚的主題是……”
童姩:“嗯?”
徐特助:“冰火兩重天。”
童姩:“???”
傅知浔,你玩挺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