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觀看着軍官證上“王漫平,糾察隊隊長”的字樣,心底已經有了盤算,剛要回應,餘光卻看到了朝她踉跄走來的多吉。
一夜不見,多吉狼狽了不少,被風吹得半幹的襯衣和西褲布滿了褶皺和破洞,破洞内的傷口看上去也隻經過了簡單的消毒處理。
“回來了。”齊觀的笑容淺淺的,盡力掩藏自己眼中的擔憂,好像多吉隻是像平常一樣,結束了日常的巡防工作來找她。
多吉的呼吸都有些亂了,走上前将齊觀拉到了身後,直面那個大腹便便的軍官說:“是不是有什麼誤會?沒有證據你們不能把人帶走。”
齊觀隻穿了件吊帶睡裙,手臂貼近多吉的身體才發現他渾身發燙,她急忙把手貼在他的額頭,發現竟也燙的吓人。
“我沒事。”多吉擡手抓住齊觀的手腕,攥在手裡。
王漫平不屑地看向衣衫不整的多吉,還以為他是不知從哪冒出來的喝多了的醉漢,“我們當然有足夠的證據。如果你阻攔我們的行動,我有理由懷疑你是她的同夥,把你一起帶走。”
那人的語氣不像是開玩笑的,齊觀怕耽誤了多吉的病情,連忙拽了拽多吉的衣角。
可多吉犟起來就像一頭牛,死拉不走,他熬了一整夜的眼睛布滿了血絲,齊觀心疼得不行也隻能先裝出沒事的樣子讓他放心。
“你先去醫院,乖,聽話。”齊觀拍了拍多吉緊握的手,“我很快就會回來的。”
多吉一改作戰時的雷厲風行,長長的睫毛輕輕顫着,兩頰的紅暈和眼神裡的不舍倒顯得他可憐巴巴的。
王漫平不耐煩地指揮随身的女辦案員:“搜身,帶走。”
那辦案員象征性地摸了摸齊觀的睡裙,任誰都看得出來,這薄薄的裙子裡若是藏了什麼,一定會顯出形狀。
“能不能讓我收拾一下,換一身衣服。”齊觀并不想穿着這身睡裙去審訊室,一路上不知道要遇上多少人,就算是已經定罪的犯人也不該是這種待遇。
“屋裡的東西你都不能再碰了,現在立刻跟我們走。”王漫平的語氣十分嚴厲。
齊觀對他的态度十分不爽,但并沒有發作,她實在是不想讓多吉更擔心了。
“我先走了,你趕緊去醫院。”齊觀不放心地對多吉叮囑道。
多吉氣得胸膛劇烈起伏,當着那三人的面大步邁進了房間。
“你幹什麼!我現在就以妨礙公務的罪責逮捕你!”王漫平指着多吉大聲叫嚷起來,隆起的啤酒肚也随着上下搖晃。
多吉從屋裡拿出一條薄毯,賭氣般地向王漫平展示了毯子的正反面,随後披到了齊觀的肩上。
“要逮捕機動隊的人,你怕是沒有這個資格。”多吉居高臨下地看着王漫平,他攤開長臂,略帶挑釁地說:“我剛進去過,需要搜身嗎?”
王漫平沒想到眼前這個楞頭小子竟然是機動隊的人,機動隊可是全島背景審查最嚴的隊伍,想動他們的人需要直接向錢總司令打報告。
王漫平隻好憋着怒意道:“出了問題,你也别想跑!”他一揮手,示意辦案員帶走齊觀。
齊觀安撫地捏了捏多吉的手掌,轉身和那三人離開了宿舍門口。
多吉隻感覺自己身體裡好像有一根繃了許久的弦突然斷掉了。他眼前一黑,直直栽倒在了原地。
齊觀震驚地回頭,她萬萬沒想到多吉的身體狀況已經差到這個地步,隻好忍下反感向王漫平求助:“能不能先幫他呼叫一下急救?”
王漫平譏諷道:“機動隊的人不是全島最善戰,身體素質最好的嗎?說不定過一會兒自己就醒過來了。繼續走!”
齊觀冷眼看向王漫平,雙手緊緊攥拳,指甲都嵌到了肉裡。
王漫平白了一眼齊觀,諒她也不能怎麼樣,便繼續邁着四方步向前走去。
齊觀眼含怒意地跟着走了兩步,趁他不注意,突然全力揮拳向走廊裡的消防鈴砸去。一瞬間,尖銳的警鈴聲響徹整棟宿舍樓。
走廊裡好幾道房門同時打開,驚慌失措的住戶站在走廊裡大眼瞪小眼,很快就發現了倒在地上的多吉。
“你!”王漫平沒想到眼前這個看似平和的年輕女孩,竟比剛才那混小子脾氣更硬,他指着齊觀的鼻子,食指氣得發顫,“死到臨頭了還這麼嚣張,待會兒有你受的!”
王漫平掏出手铐,将齊觀铐了起來。
沒有手攏着的薄毯直接落在了地上,齊觀也并不在意,她回頭看了一眼被鄰居扶起的多吉,安心地上了押運車。
上一次來審訊室還是一個多月前的襲擊事件,這次再來自己卻成了被審訊的人。齊觀不由得感歎最近這段時間真是發生了太多事。
好在這次是個有座位的房間,齊觀被铐在桌子上,平靜地看王漫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