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活着。
平生第一次的星際躍遷,就在昏迷中度過了。醒來時蘇逸發現自己躺在一個昏暗破舊的房間裡,身下的鋼架床隻鋪着一床破舊的單子,一動就嘎吱作響,硌的人骨頭疼。
房間不大,除了這張床隻有牆邊一張破舊的桌子,上面擺着零星幾樣物件,桌上一盞昏黃的燈亮着,照亮了桌邊小闆凳上坐着的小男孩,他睜着一雙過大的眼睛,有些呆愣和怯懦的看着醒來的蘇逸,卻在兩個人目光快要對上時迅速的低下頭去,他沒有說話,顯得有些羞怯和害怕。
蘇逸試着收攏控制自己的意識,仿佛浮在眼前的半透明系統面闆慢慢消失了。意識回籠,身體上的痛感也逐漸清晰起來,但已經沒有那種不受控制的混亂感了。
當他嘗試坐起來的時候,門從外面被人推開了,安妮跟在一個十六七歲的黑瘦男孩身後進了門,看到蘇逸醒了她先是呲牙笑了一下,但當那個男孩轉頭和她說話的時候,她又擺出一副擔憂害怕的表情來,飛快的走到蘇逸床前拉住他的衣角,怯怯的叫了聲:“哥哥,你沒事了吧,我好擔心你。”
蘇逸不動聲色的瞄了她一眼,看到門口的黑瘦少年關上門,摸了摸桌邊那個小男孩的頭,把手中提着的溢出香味的袋子放在桌上。
少年看了看蘇逸指着自己的頭問安妮道:“你哥哥腦袋沒事吧,你給我的東西可不夠換更多治療劑了,扛得住就别去找醫生,那些人可不像我有良心,你們也是運氣好遇到我。”
“我知道的,謝謝你丁馳哥哥。”安妮乖巧的回答,她抓住蘇逸的手臂掐了一把,“我哥哥是預備軍校生,身體挺好的,受點小傷不用看醫生的。”
“那最好不過了。”那個叫丁馳的少年點點頭,看起來對安妮的話并無懷疑。
他們到這的時候,那艘飛艇并沒有精準的降落在傳送點,達到第九區的一個無名星後,就摔在了貧民窟附近的荒地上,已經基本廢了。
安妮操縱自己的小型機甲,試圖将蘇逸拖出來的時候,恰好被路過此地的拾荒少年丁馳看到。她并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帶來麻煩,就給自己和蘇逸編了個身份和關系。
安妮早前就通過蘇尼亞同學那幾句隻言片語猜到了他軍校生的身份,但如果直接說是在讀生會惹來太多注意。兩個人的機甲已經被丁馳看到了,就幹脆謊稱蘇逸是預備軍校生,而自己就是他相依為命、柔弱可憐的妹妹。
而這個丁馳是個第九區無名星出生,和弟弟相依為命的孤兒,也許是還年輕沒有那麼重的疑心,又或者同樣是兄妹讓他同病相憐。
所以,他輕而易舉的就相信了安妮的話,還好心的在收到安妮給他的一些小物件後,答應了暫時收留她們。
當然,還有那艘破爛的不能再用的星盜的星船。
安妮還沒來得及把蘇逸拖走多遠,丁馳已經看到了,幹脆就做了順水人情,反正在第九區,什麼來曆的東西入了黑市和破爛市場,也不會有人去追究。
丁馳很高興,他在這裡雖然認了個“大哥”,但也基本上沒什麼人罩着,很難撿到這麼大便宜。為此,他甚至還在安妮的央求下,慷慨且善良的拿出了一點錢,給受傷的蘇逸買了一支D級的治療劑。那可頂得上他們兩兄弟三天的飯錢了,他自己受傷了都不舍得買。
蘇逸昏迷了兩天,而在這期間,丁馳也把那艘星船快速的悄悄拆了分開賣給了三個垃圾收理站,第一次荷包鼓了起來。因此,他也對這兩兄妹态度不錯,今天還特意帶着安妮去買了地下餐館的蘑菇肉湯回來。
丁馳又和他們說了兩句話,就讓自己的弟弟拿了家裡的兩個破碗過來,将打包的肉湯分了,泡上幹硬的餅子。遞給安妮一碗讓他們兩個吃,自己和弟弟吃另一碗。
“你的眼睛是先天異色還是……”丁馳注意到蘇逸那隻異常的眼瞳,其實那隻眼球能看出來不太正常,但因為他的“妹妹”安妮也是個粉色眼睛的異常基因,所以丁馳還是好奇的問了一下。
“瞎了吧。”蘇逸語氣很平淡,不甚在意的樣子。倒是安妮聽到後瞥了他一眼,神色似乎有點欲言又止的奇怪。
丁馳有些尴尬的咕哝着那可難辦了,不管是換生物複制眼還是機械眼都挺貴的,而且第九區的無名星也沒什麼好貨色。
在得到蘇逸的回複表示不需要換眼球之後,他才松了口氣,像是想要安慰蘇逸一下,對他說:“其實一隻眼也不影響,等你正式上了軍校可以再去那些高級星區,能換和原來一樣的眼睛。而且現在這樣也挺好看的,你長得也好看。”
丁馳說到最後也不全然是安慰,打量蘇逸的眼神帶着些羨慕,又補了一句:“我要是長得像你這麼好看,我就去第五區的娛樂公司當明星了,這種長相肯定能紅,可以不用去軍校打星獸,就能輕松賺錢。”
蘇逸對這些話不置可否,不過對于丁馳的收留和照顧表達了感謝,不管他收了安妮什麼好處,但他和安妮一個受傷昏迷一個年幼,丁馳如果不講道義一點,完全可以拿走東西不管他們,讓他們自生自滅,再狠一點甚至能賣了他們或許殺人滅口。
丁馳擺了擺手,他還要繼續出去處理剩餘的飛艇碎片,既然蘇逸醒了,他就讓安妮留在這照顧她“哥哥”,自己帶着他的弟弟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