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裡的“客人”們都吓到驚叫,但電梯門已經關上運行,他們無法從中逃出來。
蘇逸拉低兜帽的帽檐,面具下他的左眼依舊血紅,冷汗爬過蒼白的臉頰,左眼的劇痛和精神的快速消耗,讓他感覺腦漿都像是被極速抽幹擠空了,隻有拉着他手的安妮能感覺到他身體細微的顫抖和緊繃。
岩洞深處傳來星獸的吼叫以及拉動扣在岩壁上鐵鍊的巨大回響。
雖然出了電梯中的恐怖事件,暫時沒有客人敢随意殺死“拍品”了,但“拍品”們也不想就這樣随随便便的死掉,場面一時之間陷入了僵持。
直到有個穿着深灰色西裝的油頭男人,應該是這裡的高層管理者。他又帶來了六七個身穿機甲的人,一邊打開内部通道,指揮手下護送其中一些較高等級的客人搶先離開。一邊又指揮幾個機甲打手去繼續攔住那些骨肉怪物。
這幾個機甲打手顯然比之前的等級要高,由骨頭和屍骨組成的怪物很快被控制住。但同時,岩洞深處星獸的吼聲愈加激昂,甚至能感受到洞内輕微的震顫。
至于一些普通等級的客人,灰西裝隻是讓手下指揮他們繼續排隊不要亂跑,不會再有什麼怪物,但無論語氣還是态度都非常随意,并不怎麼在意這些人的感受。
他冷漠掃視過那些提出抗議,想要和“貴客”一起離開的客人們,絲毫不理會那些人要求也乘坐專用通道客梯的叫嚷。
蘇逸默默拉着安妮混在人群的邊緣,避免小個子的女孩被擁擠無序的人流踩到。
灰西裝的男人目光掃過他們,忽然又轉回來停住,他按住自己耳朵上的耳機,低聲回答了一句,然後便示意手下過去将人群分開。
他對蘇逸低頭微微鞠躬:“呼嘯斑馬先生,我們的老闆請您上去談一談,還請您務必賞臉。”
蘇逸看着他,拍賣場的小喽啰都可以通過他異色的雙眼判定他不是呼嘯斑馬,這位地位看起來更高的管理者不可能不知道,甚至他們對這場亂子是他搞出來已經确定了。
這是一場鴻門宴,但他也别無選擇。
拍賣場的老闆很年輕,他在地下一層盡頭的一處茶室内。明明是在地下,卻裝飾着盆栽的蒼松翠竹,茶室推拉木門上卻繪着略顯詭異的彩繪,而茶室中堂挂着一副匾額,寫着四個大字——和氣生财。
灰西裝将蘇逸二人帶到,恭敬的站在自己的老闆後面侍立,蘇逸看到抓他們來的光頭獨眼龍,此刻正滿頭大汗的跪在茶室的門邊,對着室内的人磕頭求饒。
室内的人将翹着二郎腿的腳放下,做工精緻考究的皮鞋走過來,像是漫不經心的踩過光頭放在地上手指碾着,蔭翳打在光頭疼痛扭曲的臉上,年輕的老闆微微彎下腰露出個微笑,嘴裡說着:“哎呀,你的手硌到我的腳了,是隻有一隻眼睛視線不夠好嗎?”
指骨被踩斷讓光頭沒忍住慘叫,施虐者卻伸出手指堵住耳朵,抱怨道:“叫的真難聽。”
這時他仿佛才看到蘇逸他們似的,臉上戲劇化的先是露出驚訝繼而扯開嘴角笑起來,伸出手就要去和蘇逸握手,語氣中是虛假的熱情:“哎呀!看看我這眼神,怎麼沒看到貴客光臨了呢!有失遠迎啊福莫爾少爺!”
見蘇逸沒有和他握手的意思,他也不尴尬,微微彎腰将手按在安妮的肩頭拍了拍,毫不見外笑眯眯地說着:“安妮,我前兩天還接到了你父親的視訊,他很擔憂你的情況呢。”
安妮并沒有見過他,有些警惕的往蘇逸身邊靠近了一點。
對面的人直起腰,一直挂在臉上的微笑看起來稍顯神經質。他有一頭微卷的黑發,淺金色眼睛閃着有些狡晦的光,穿着招搖的紅色襯衫搭配花西裝,膚色略深,露出來的脖子和胸口隐約有暗藍色紋身,一邊耳朵上戴着鑲鑽的蛇形耳墜,在燈光下看起來很閃耀。
他整個人看起來和這個環境一點也不搭噶,有一種詭異的違和感。
過分年輕而招搖的外表,甚至透出些怪異的輕浮來。
他開口道:“抱歉我還沒有自我介紹,我是這裡的投資人梁雲亭,承蒙大家照顧,在第九區做點小生意。”
他讓蘇逸他們不要那麼緊張,滿口說着隻是交個朋友。
蘇逸挑起眉角,并沒有按他的示意往裡走,就站在門口看着。
他摸不清這位梁老闆的底細,但這裡是他的地盤,即使多半已經猜到了蘇逸有些獨特的能力,仍是泰然自若,至少在這個年輕老闆心中,他并沒有失去對一切的控制力。
“認識你很榮幸,梁老闆。我覺得我們可以不必客氣,直接打開天窗說亮話,你覺得呢?”蘇逸不緊不慢的說道,控制着自己說話的語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