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氏心裡有譜,想想還是交代道:“你這兩天還是注意着點,不滿一個月,大夫估計也看不出來的。”又問:“你想吃點什麼?明兒個我給你做。”
“娘,你别麻煩了,你整天也不得閑,就别挂心我們。五郎照顧得就挺好的,我想吃什麼,他和我爹商量着也就做了,今天這個蘿蔔苗就是我想吃了讓他做的。”
江銜月不想讓她操勞,這一個月折騰得她人都瘦了不少。
“而且,我這也好得差不多,估摸着明天就能起來,要不是他們攔着,我早就想起來透透風曬曬日頭。”
陸氏點點頭,又想笑……這老五看着不吭不嗯的,到媳婦兒跟前倒肯說話,她前頭才挑剔他一句,轉頭就跟媳婦兒學嘴。這兩口子倒都實誠,遮掩都不曉得遮掩。
她出了門,又跟鐘五交代一番,才回去。
鐘五在院子裡愣了半晌,才想起陸氏說,粥還在爐子上滾着,趕忙去竈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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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間,他鑽進暖融融的被窩,從背後圈抱住江銜月,大手貼着她軟乎乎的肚子來回撫摸。
江銜月往後扭扭,憋不住笑,“哈,你别摸,别動,我癢癢。”
鐘五放輕動作,觸感沒那麼明顯,江銜月好受一點。
鐘五盯着她輕聲問:“會不會是有了?”聲音倒是挺穩的,就是腦子裡一片混亂,不知道是期待還是害怕,抑或兼而有之?
“或許吧,但是這會兒也沒法确定啊!”江銜月聲音也很輕,像是害怕吓跑寶寶一樣。
“那肯定就是有了!”鐘五自信地道,又稀裡糊塗說起一些事兒,“我那天晚還做個夢,夢見咱倆小時候,都那麼點兒大,你站在樹底下問我要桃子吃……”
“咱倆小時候都不認識!”江銜月小小聲反駁,“而且我不認識你,才不會問你要桃子呢!”
“這是夢嘛!”鐘五輕輕哄道,“說也奇怪,那也不知是春天還是夏天,桃樹上花也有,葉子也有,就是沒有桃子……”
“你是不是又笑話我!”笑話她沒有常識,畫個花樣子都畫成花葉同生的模樣!
“這怎麼是笑話你?你聽我說完嘛!”鐘五親親她的額頭,“你問我要桃子吃,可樹上沒有,你差點急哭,你一哭我就急,我就說,‘桃樹啊,桃樹啊,為什麼不結桃子呢!桃樹啊,桃樹啊,結棵桃子吧,給我月兒吃!’”
“然後呢?”
“然後樹上就結桃子了!結了兩個呢!又大又紅!我剛要去摘,咱倆不知怎麼的就長大了,躺在桃樹底下……你那天是不是穿件粉色的衣裳,粉白粉白的桃花落在粉白粉白的你身上,漂亮極了,像花妖一樣。我那時還想,原來我月兒長大了還這麼可愛!”
“快說快說,長大了,然後呢?”
“然後我也躺在桃樹底下啊,我想着等你醒了再給你摘桃子,就也閉上眼。突然……”
鐘五小小地賣了個關子,果然江銜月推着他催促道:“你别吊我胃口,快說!”
鐘五就看着她不說話,眼裡卻充滿笑意。
江銜月會意,輕輕啄了啄他的下巴。
鐘五笑出聲來,“月兒,乖乖,難道咱們是用下巴說話的嘛!”
“??麼啊!”
鐘五皺眉。
“啵!”
鐘五不言。
“啾!”
鐘五滿意了。
“突然間樹上的桃子就往下落!我想,這下壞了,咱們要被砸壞了,要是我們月兒聰明的小腦瓜被砸傻怎麼辦……我着急啊,我一急就翻過身擋在你身上!誰知那桃子直接穿過我後腦勺,鑽進你眉心,就不見啦!”
他感歎,“月兒,原來我真的說錯了,娃娃不是從手心塞進去的,也不是從腳心塞進去的,是從這兒塞進去的!”
他額頭貼向江銜月的額頭,兩人氣息交融,“月兒,有你真好!”
“五郎!”江銜月亦是一聲歎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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臘月十六,鐘五又請大夫來家,大夫把過脈,捋捋胡子,道聲“恭喜!”。
江留青大喜,親自送大夫出門。鐘五和江銜月雖心裡有些準備,亦是喜極。
鐘五傻笑着,抱着江銜月又是親又是愛的,心裡軟得不得了,“我們月兒要做娘親了!”
江銜月眉目亦是溫柔,她傻笑道:“夫君,你也要做爹爹了!”
兩人抱着瞎樂一會兒,江留青回來,江銜月醒過神,“得去那院跟爹娘他們說一聲!外頭就先不聲張!”
“嗯!我待會兒就過去!”鐘五道,又問,“你現在有沒有什麼感覺,有沒有什麼想吃的?會不會覺得累?”
她的肚子還很平坦,很難想象裡邊已經裝了個小寶寶。
江銜月也覺得難以置信,“我沒什麼感覺,大夫說,才一個月,他現在,應該也就小豆芽那麼大吧!我不餓也不累,沒什麼想吃的!”
她摸摸肚子,什麼也沒摸出來。但是很奇怪,自己摸的時候就不會想笑,他摸的時候就很想笑。她又換個力道摸摸肚子,還是不想笑!
江銜月就笑出聲來……雖然自己摸肚子不想笑,但是這件事還是挺好笑的。
這是高興傻了?鐘五看着,也摸摸她的肚子,傻笑起來。
都不用他們過去說,那院鐘老金見大夫出門,就趕忙進屋拉着陸氏要過去問。
陸氏瞪他,“你去幹啥!這要不是,老五媳婦兒多不自在!抱着孩子悠達一圈吧,我問過就回來!”
說着把平安放到鐘老金懷裡,拍了拍,又交代:“别出門啊,外頭可冷!平安可經不住!”邁着小碎步走了。
鐘老金抱着小孫兒,倆人大眼瞪小眼,平安“唔唔”兩聲,鐘老金笑了,“我們小平安也覺得是有弟弟妹妹了?”
抱着襁褓遊了一圈,像坐船一樣。
平安“哼哼哈哈”笑出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