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妪低頭奉茶,不聲不響。
道婆解釋:“這老妪許是沒見過這般天生麗質之人,看傻眼了呢,”又稱,“我擅看手相,可請夫人伸出右掌。”
到底是個老人家,錢夫人沒再留心,隻示意窈窈伸手,快快結束了回去找高道長。
窈窈伸手,那道婆抓着窈窈細白的手腕,專心緻志看起來,驟地驚訝:“這、這是鳳命啊!”
窈窈、錢夫人:“……”
正當錢夫人要罵她瞎扯,突然,那倒茶的老妪擡頭,她目光猙獰,從袖子裡抽出一把尖刀,朝窈窈刺去!
變故突生,窈窈大駭,躲了一下,刀身擦過她一絲頭發,齊齊切斷。
老妪粗粝嗓音大喊:“謝狗賊!是你害得我全家戰死,去死!”
鄭嬷嬷忙撲過去制止,錢夫人的随行婆子也試着奪刀,扭打了起來,錢夫人也沒見過這場面,縮到一旁驚叫。
混亂中,那道婆緊緊攥着窈窈的手,道:“少夫人快跑!”
她力氣很大,拉着窈窈往門外走,窈窈被拽着走了幾步頓覺不對,想要扒住門框,道婆将她雙手都抓來,拉出去了。
鄭嬷嬷看到這一幕:“夫人!”
可是那瘋老妪不要命了似的發狂,力氣大到恐怖,她兩個婆子要按住她都難。
門外,道婆仗着膀大腰圓,一手剪住窈窈雙手,迅速用一條繩子綁住。
窈窈抵抗不過,勉力壓住發顫的氣息,商議道:“道長莫要誤入歧途,你若想要錢,我有,若想要其他的,李府也給得起。”
道婆說:“我能留你一命,已是良心發作了,你安心,你生得好,我盡量不讓你受罪就是。”
不由分說,往窈窈後頸一拍,窈窈失去了意識。
……
當日從洛陽北上,李繕花半日把拓跋骢攆到玉川縣,還能折返回去接母親,他向來習慣這個速度行軍。
不過這回,他雖沒有下令急行,将士們卻配合得極為默契,
等到中午開夥的時候,幾個士兵蹲在一處,小聲說:“将軍才新婚,又得辦朝廷的公務,朝廷真不是個東西。”
“要是我剛娶了媳婦,才不想出門呢,要是将來我媳婦怨我,我指定後悔。”
“是啊,所以我們動作得更快點,不能叫将軍後悔。”
“……”
辛植咳嗽一聲:“反了你們,嚼什麼話呢?”
士兵們吓一跳,趕緊起身,便看将軍就在他們身後,拱手:“将軍。”
李繕不置可否。
辛植揮揮手,那些士兵才腳底抹油溜了。
李繕若有所思,冷笑了一下,問辛植:“你覺得,我會後悔?”
辛植哪敢亂送命,便道:“将軍英明,從來不做讓自己後悔的事,除了以前放跑了拓跋骢。”
今次李繕抓到拓跋骢,不是第一次,幾年前就抓到過一次,一個世家子要和他争功勞,一着不慎叫拓跋骢跑了,他又氣又悔的,直到現下方才出了口惡氣。
聽出辛植話語裡的調侃,李繕踹了他一下。
杜鳴騎馬過來,馬還沒停穩,他就從馬上翻下來,直沖到李繕面前,喘着氣禀報:“将軍!夫人和少夫人在天陽觀遇險!”
“夫人被刀刺傷,少夫人被擄走!大人請将軍速速歸去!”
李繕額角一跳。
辛植大驚,此話要不是杜鳴說的,他指定以為誰在耍人!在并州,竟還有人敢傷了刺史夫人,搶走少夫人?
他連忙看向李繕。
李繕面上陰雲密布,緩緩攥起拳頭,語氣卻平靜得不同往常:“其餘人原地待命,備馬,杜鳴随我回去!”
辛植和杜鳴都不敢大喘氣,趕忙安排下去。
李繕若心裡有氣,當場發出來就過了,相反,他現在的冷靜,則是怒極必反,那團壓下去的火,攢在他心口,隻待噴薄。
……
窈窈是在一陣車輪搖晃裡,恢複意識的。
她不敢睜開眼睛,先感知了下四周的環境,身下應該是稻草,車是敞着的,但她手腳都被繩子綁死了。
接着,她睜眼,将周圍環境一一對應起來,看天色,現在距離女道宮出事那會兒,應該不過小半個時辰。
道婆駕着的是驢車,驢走得沒馬快,這個點,除非用飛的,否則肯定還沒出并州。
窈窈給自己吃了顆定心丸。
突然,驢車停下,道婆下車,拿着稻草把子掃掉路上的車轍。
她回頭看車上,窈窈早就閉上眼睛裝睡,道婆叨叨:“洛陽來的貴女就是嬌氣哈,打一下暈這麼久。”
窈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