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上自習課,作息和非周末沒任何區别,隻是少了老師進教室上課。
四班還算安靜。
寫作業的,看課外書的,睡覺的,聽歌玩手機的,吃零食聊天的,衆生百态,幹什麼的都有。
辛悅一道化學方程式已經配半天了。
倒不是題目有多難,純粹是她沒上心,看似在伏案解題,實則在神遊。
“沉澱沉澱!”周加弈眼見自己都寫完兩道數學大題了,辛悅還在和化學式死磕,便偏過頭來瞧了一眼,“上課時老師不是講過這道題嗎,開小差了沒認真聽吧。”
“小點聲不行嗎?”辛悅被他喊得一激靈,瞬間回神,撫着心口說,“被你吓着了。”
“在發呆啊,我就說這題不難。”
“不寫了,”辛悅放下筆,頹廢道,“你快寫,寫完給我抄。”
周加弈手指夾着圓珠筆轉圈:“昨天不才很有骨氣地說要自食其力,不抄我作業的呢?”
辛悅不理他:“快寫快寫。”
周加弈把卷子翹起的頁腳抹平,說:“你今天是不是忘了什麼了?”
辛悅下意識地:“我忘了什麼?”
“鋼尺啊,”周加弈從她筆袋裡抽出一把鋼尺,“昨天說好要給我帶一把新的,忘了?”
辛悅老老實實回答:“真忘了。”
“那我先征用你這把舊的,”周加弈把鋼尺放到自己課桌上,然後往上捋了點袖子,“半個小時拿下這張數學卷子,下節課寫化學作業,你歇着吧。”
辛悅看着一整張紙的元素符号,精神不佳。
她昨晚上在床上扭了好久,到後半夜才睡着,最後一次看時間已經接近淩晨兩點了。
辛悅原是個嗜睡的人,升到高中尤甚,幾乎每晚下了自習回去洗漱好,一上床沾上枕頭不出三分鐘就能找周公去。
昨晚事出反常睡不着,全源于楊星遙的那句,“有喜歡的男生了吧,想跟他在遊樂園獨處、牽手,對不對?”
對不對?
辛悅拿被子捂住臉,嘴裡念念有詞:“不對不對......對......哎?”
随後,很多潛藏在腦海中的畫面,像海浪沖擊礁石一般呼面而來——
周加弈眉心那顆很小很小的痣。
周加弈一咧嘴就露出的小虎牙。
周加弈歪頭沖自己笑。
周加弈說:“悅悅,你真好”。
......
全都是周加弈。
夜深人靜又四下無人,白日裡很多秘而不宣、說不出口的小情緒和小秘密就不受控地從腦袋裡往外鑽。
辛悅摸了摸自己隐隐發燙的臉頰,确定了答案:
我好像,真的想跟周加弈去嬉戲谷。
“終于要捱到中午休息了。”周加弈看向黑闆上方的鐘,“今天小王沒來啊,班長帶頭不來上自習,黑幕、特權!”
辛悅捂住右耳:“别嚷嚷,我這隻耳朵不好。王婷婷家裡有點事沒來,再說,走讀生周末上自習本就是自願的,可來可不來,你是住校生沒得選,就嫉妒人家走讀生。”
“這樣啊,可能當時老王講這些的時候,我開小差沒聽到,”周加弈聳拉着腦袋,“我要是走讀肯定不來上自習。”
他輕拍辛悅的肩膀,“你剛開學那會不是也不來學校上自習的嗎?躺家裡睡覺多好,外面北風呼嘯,被窩裡溫暖如春。”
因為想來跟你一起上自習啊。
辛悅眼珠一轉,謊話張口就來:“這不自制力差嘛,來教室督促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