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大早上，一中門口停了好長一排旅遊大巴車。

“要遲到了！”辛悅騎着電動車，風馳電掣般穿過校門，直直沖向一年級車棚。

沿途的減速帶把她兩邊太陽穴震得突突直跳。

才找到空位停車，肩膀就被拍了一下：“今天比平常晚到十分鐘，起晚了？”

辛悅一擡頭，看到一張笑盈盈的臉。

周加弈。

“你怎麼在這？”辛悅邊停車邊問他，“車棚不是我們班的包幹區啊，你也沒拿簸箕掃帚。”

“來接你。”周加弈把車簍裡一個很大的帆布袋拎出來，差點脫手，“這麼重！”

他低頭查看，“我們去超市買的不都是薯片一類的膨化食品嗎，不重的啊，你包怎麼沉甸甸的？”

“我保溫杯擱在最下面，裝了兩升的豆漿，自然沉。”辛悅鎖好車子，同周加弈往教學樓方向走。

周加弈邊走邊瞧辛悅，說：“你早上把它們從家裡運到電動車上，費了好大勁吧，手還吃得消？之前騎車手上的那塊還好吧。”

“公寓有電梯，就還好，”辛悅晃了晃手關節，“我分兩次搬到電梯口的，所以今天來學校才這麼遲。”

她伸出一隻手，“一人一邊，我幫你。”

“不用，”周加弈避過辛悅的手，“這點距離我還是可以的。”

辛悅不放心他一個人拎：“太重了。”

“不重，”走了一半路，周加弈稍稍覺得吃力，他換了一隻手，“喜歡的東西，再重也不嫌累。”

他們才進教室，還沒坐穩，斜後方就伸過來一隻手：“我的豆漿呢？”

羅昊上前占了石磊座位，把辛悅的帆布包一頓亂翻，“怎麼都是薯片和面包，你是不是忘了？”

“沒忘沒忘，”辛悅看他一臉急躁的樣子就好笑，“借花獻佛，早早就起來給你把花準備好了。拿杯子過來，我倒給你。”

“好嘞——”

羅昊倒好豆漿剛走，石磊就回來了。

他望着辛悅桌上那整整一籮筐的零食，兩隻眼睛瞪得圓鼓鼓地：“這都是你準備帶去嬉戲谷吃的？幾人份啊，太誇張了吧，像大遷徙的幹糧。”

“不誇張，我們大家一起分着吃。”辛悅撕開一個包裝袋，把裡面的面包一分為二，一半給了後面嘟囔着早飯沒吃飽的孔菲，一半遞給周加弈，讓他就着豆漿吃。

“我的呢？”石磊眼睜睜地看着那麼一大塊誘人的面包被孔菲和周加弈分食殆盡，眼饞嘴也饞。

他委屈地問辛悅，“他們都有，怎麼單單就我沒有？太偏心了，我可是你最親愛的同桌。”

周加弈本來在低頭喝豆漿，一聽這話，頭也不擡，一揚手，咻地一聲，朝石磊扔了個什麼東西。

鋼尺在半空中劃出一道完美的銀色抛物線，準确無誤地擊中了石磊的腦袋。

他當即抱着頭嚷嚷：“沒得吃就算了，還被砸，你們欺負人！”

“沒欺負你，這塊面包，一個人吃嫌多，一人一半正好，分成三份就隻有巴掌大了，誰也吃不飽。”辛悅安撫他，然後從包裡翻出一個巧克力派，“這個行嗎，抹茶味的，也挺好吃。”

石磊喜出望外：“行行行！謝謝我最親愛的同桌！”

“咳！”周加弈一口豆漿嗆在嗓子眼，他按住辛悅手裡的巧克力派，“别給他！”

石磊不甘示弱，也伸手搶：“不給我難道給你啊！”

兩人兩隻手，齊齊拽住小小的巧克力派。

辛悅的手掌被他兩一人一邊死死摁在桌上，動彈不得。

石磊瞪過來：“你搗什麼亂！”

周加弈瞪回去：“淩晨才回宿舍、把大家吵醒的人，沒資格吃巧克力派！”

石磊：“我沒資格，你有資格？”

周加弈：“我有，我就有！”

“别吵了！”辛悅感覺自己置身在一百零八隻尖叫雞的包圍圈裡，再待上兩秒耳朵就該被禍害聾了。

為保住聽力本就不太好的可憐小耳朵，她費力地從袋子裡又扒拉出一袋巧克力派，“都有都有，你們休戰吧。”

石磊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防着周加弈再來攔截他第二次，馬上就撤回手，捧着巧克力派背過身去吃了。

邊吃邊嘟囔：“都給你吃，撐死你得了。”

三隻手變成兩隻手。

周加弈的手心還覆在辛悅手背上。

他說：“你手怎麼這麼涼？”

教室前面，王婷婷在挨個找同學簽字：“秋遊的安全注意事項，看完了再簽，王老師說了，不簽不許去。”

蔣旭輝在賣力宣傳他的遊玩攻略：“驚險刺激的項目我都标出來了，到時候我們先去排這些，跟我走不迷路。”

羅昊送完豆漿回來，唱着歌哼着曲，還順手揪了一個男生的頭發，對方疼得嗷嗷叫。

......

吵鬧，喧嘩，人聲鼎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