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沉默是辛悅始料未及的,她以為,周加弈會立刻回應他。
她也以為,周加弈也是喜歡她的。
失望和無措席卷了全身。
辛悅不甘心。
帶着前所未有的勇氣和期望,她決定破釜沉舟:“你不喜歡我嗎?”
辛悅問完就數拍子:一二三四、二二三四……
數到第二個四時,她聽到“唔。”
周加弈喉嚨裡應了一聲,算是回答。
他不喜歡我。
周加弈他不喜歡我。
辛悅的心在這一刻被冷凍到絕望。
“我喜歡你。”
周加弈說。
驚喜來得猝不及防,辛悅想擡眸去看他。
她一動,額心碰到了周加弈的唇邊。
轟。
山呼海嘯。
一股熱氣從脖頸處升起,迅速蔓延到辛悅的臉頰、耳廓,直至占領四肢百骸。
還好光線昏暗,他看不出來。
辛悅僥幸地想。
下一秒,周加弈問她:“你是不是臉紅了。”
斬釘截鐵的肯定語氣。
辛悅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
奈何,眼下除了周加弈的懷裡,她哪裡也去不了。
他是故意的,故意戲弄我。
辛悅氣鼓鼓地想。
很久以後,辛悅每每回想起這一天,都覺得如夢似幻,太不真實了。
她暈乎乎地跟着周加弈走出鬼屋。
重見陽光的那一瞬間,她偏頭去看旁邊的少年——他會不會像肥皂泡一樣消失不見?剛剛的一切都是我驚吓過度産生的幻覺?
還好,人還在,掌心相觸的溫度也是真實的。
這才長長舒了一口氣。
“你在想什麼?”辛悅發愣間,周加弈問她。
周圍有一中的學生在打鬧推搡,辛悅一回神,當即撒開了周加弈的手......衆目睽睽下,還是收斂點好。
她好看的臉上寫滿了“你白癡啊,我現在除了想你還能想誰?”
周加弈的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回神回神,我們已經出來了。”
辛悅推開他的手:“神沒丢。”
辛悅的指尖在周加弈的掌紋裡輕輕劃了兩下,有點癢,他突然想到了胡爺爺家的小黃,撒嬌的時候就喜歡蹭他的手。
她跟它,還挺像。
“你傻笑什麼?”室外的風太大,耳廓根本别不住碎發,辛悅幹脆把衛衣的連帽戴上。
哎,不對!
她猛地擡頭去看周加弈,眼神銳利得很,“你之前不是說你怕的嗎?怎麼一進鬼屋跟回家了一樣熟稔自在?騙鬼呢?”
一問三連,步步緊逼。
周加弈沒見過這般冷嗖嗖又氣沖沖的辛悅,被吓得一愣神,甕聲甕氣地解釋:“我平常膽很小的,今天可能是豆漿喝多了壯膽,進去後覺得也不過如此,還沒方鐵嘴的辦公室恐怖。”
“周加弈。”辛悅叫他。
應道:“哎。”
“你剛剛摸鼻子了。”
“昂?”
“書上講,人在撒謊和心虛的時候會下意識地去摸鼻子。”
“......”周加弈當即把方才摸鼻子的指尖縮進校服袖子裡。
“還有,我喝了十六年的豆漿,膽子還是一如既往的小。”
“可能......額,我是天選之子,命中注定會和豆漿碰撞出出人意料的化學反應?”
“......哥屋恩。”
辛悅沒再擡眼,雙手環在胸前,臉上刻着明晃晃的“生人勿近”。
此生人姓周名加弈。
周加弈太委屈了,委屈得想哭。
他的悅悅前一刻還溫香軟玉、小鳥依人地靠在他懷裡告白,下一秒就能不高興地跑來質問他一堆實在很無關緊要的瑣碎事,期間還甩了好幾個臉。
這就是,得到手的就不用珍惜了?
他像受了氣的小媳婦,小心翼翼地站在辛悅邊上,大氣不敢出,生怕下一秒就被怼:“你的呼吸影響到我思考了,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