烤肉店。

周加弈實在吃不下了。

辛悅還在往他的碗裡添肉：“是誰說，要把兩個人的自助烤肉錢吃回本的？”

“是我，”他看着碗裡冒尖的豬梅肉和肥牛卷，苦笑道，“姓周名加弈。”

“知道就好，”辛悅又夾了一大塊肉放在烤盤上，“不許浪費我的零花錢。”

“悅悅。”周加弈撐着下巴盯着辛悅看。

“啥？”辛悅擡頭看他。

周加弈沒有下文。

兩人安靜地對視。

小小的卡座裡，隻聽得到烤盤上油星濺起的滋啦聲。

“肉要焦了，”周加弈撤回視線，把肉片翻面，“化學課上不是學過嗎，燒焦的食物會産生苯并芘，它有強緻癌性......”

辛悅望着周加弈在烤盤上十指翻飛，怔怔地出了神：他以前，手指指節有這麼修長嗎？

“哎哎，”啪嗒一個響指，周加弈收回手，“給你普及化學知識點呢，能不能給你周老師一點面子認真聽？”

“不能。”

“珍惜眼前人，”他手癢，把烤夾當筆，呼啦啦地轉動，“一旦文理分班，以後可沒有像我這麼有耐心的同學，會一遍遍不厭其煩地教你配化學方程式了。”

“嗯，”辛悅握着手裡的果汁杯，“也沒人會刷我的飯卡了。”

“哎哎，飯卡還是要刷的，畢竟......羅昊！”

辛悅看過去，但看不清，她出門沒戴眼鏡，隻模模糊糊看到兩個人影。

“羅昊跟誰啊，認識嗎？我們學校的？”

“不認識，不過肯定不是我們學校的。”

“為什麼？”辛悅問。

“在我們學校，女生敢穿成這樣，早被教導主任拉去遊街了。”周加弈收回目光，“兩眼不看别人事，專心吃肉。”

“喝嗎？”店裡另一邊，姚星辰拿了三瓶啤酒回來，“分你半瓶。

羅昊搖頭：“回家被聞到嘴裡有酒味，我會被我爸媽打斷腿的。”

他變戲法似的從兜裡掏出一堆發繩，五顔六色的，“把你頭發紮紮，都要拖到烤盤裡了。”

“從哪個小姑娘那兒順過來的？”姚星辰呲溜一口，半瓶啤酒下了肚。

羅昊說着眉毛就聳拉下來，喪氣得很：“我也想找個小姑娘，奈何一中沒人瞧得上。”

“瞧不上？”姚星辰揀了一根白色的發繩，“是你心氣高眼光高瞧不上人家吧，羅大少？”

“淨瞎說，”羅昊的目光落在她熟練編發的指甲上，“我都快卑微到塵埃裡了，也沒見有小姑娘垂憐。”

姚星辰拿發繩把剛編好的麻花辮紮牢：“那個誰，我之前聽你提過的，叫、叫......”發繩都打好結了也沒想起來人名，“就是初中跟你同班，現在還跟你同班的那位。”

“辛悅。”

“對，”姚星辰又呲溜吸一口，幹完了一整瓶啤酒，“就她。”

“你聽到沒？”辛悅輕敲了兩下桌面，“好像有人在喊我。”

“誰，羅昊嗎？”周加弈偏頭往羅昊所在方面看了一眼，“我剛想事情的，分神了。”

“想什麼事情？”辛悅的注意力很快被帶跑了。

“今明後三天的小長假，我不打算回家，宿舍又不讓住人，所以我得找個落腳處。”周加弈的眸光直直地看向辛悅，“你說我該住哪？”

“住哪，住我家？”辛悅嘴比腦子快，後面三個字一出口自己都愣住了。

“行，那我就卻之不恭了，”周加弈自己都沒想到幸福來得如此之快，忙不疊道，“打擾了。”

“不是，我剛剛嘴快，我不是真的想讓你住我家！”

姚星辰不聽他念：“可樂還喝嗎？我去拿啤酒，順帶。”

說完也不聽羅昊的回答，起身就走。

“把你裙子拉好！”羅昊盯着她的背影喊。

“昊哥？”有人喊他，“真是你啊。”

羅昊一擡頭，看到一張臉挂在卡座邊上看他。

“辛悅？”

“你家校花知道你帶小姐姐出來吃烤肉嗎？”辛悅端着一盤哈密瓜， “話說我中午還碰着你家校花了呢。”

羅昊懶得解釋，他抻長脖子張望，不甘示弱地回擊：“你又跟哪個帥哥出來的，你家弈哥知道嗎？”

“知道知道，我在這呢，”周加弈朝羅昊揮手，“嗨！”

辛悅以勝利者的姿态向羅昊一挑眉：“那位小姐姐穿得很辣嘛，腿也很白嘛。”

“在誇我嗎。”有人在辛悅背後拍了她肩膀，“嗨。”

辛悅完全沒想到辣妹小姐姐動作這麼快，兩句話的工夫就回來了......有種說壞話被當場逮住的尴尬感。

她僵硬地轉過去。

兩秒後：“校、校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