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辛悅是被一陣轟鳴聲吵醒的。
音量一會大一會小,此起彼伏,像木匠師傅手裡的切割機,圍着她的腦袋一頓狂轟亂炸。
很不悅地翻了個身,半醒半寐間辛悅在想,是又有鄰居裝修了嗎?
鄰居......姚星辰......她昨晚上給我送蛋糕來着......蛋糕被吃得光光......我沒吃......
誰吃了?
周加弈!
辛悅猛地睜開眼睛,唰的一聲就爬起來。
在廚房的流理台那,她看到了熟悉的背影。
少年穿着簡單的白T和黑色長褲,兩手撐在台面上,專心地看着豆漿機,完全沒注意到床上的她已經醒了。
“怎麼不睡?”“因為你睡在邊上。”
昨晚睡前的最後一段對話,随着辛悅的醒來也從記憶裡探出頭,然後踩着她脆弱的心靈哐裡哐當跳大神。
媽呀,我也太、太......
饒是文科成績好到逆天的辛悅,現下也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詞來描述自己此刻的心情——
既像台風過境,八百裡山林被連根拔起。
又像蜻蜓點水,湖面泛起點點漣漪。
“叮——”豆漿機工作完成。
周加弈不經意間一回頭,看到辛悅頂着一頭亂發、滿臉通紅地坐在床上,一臉呆滞,像丢了魂。
“我空調溫度沒打高啊,熱的?”周加弈納悶地問道。
辛悅像是壓根沒聽見他說話,半點反應也沒有。
周加弈又問:“做噩夢了?”
他朝床邊走近,伸手隔空在辛悅眼前晃了晃,“回魂回魂。”
辛悅下意識地回了一嘴:“魂被你弄丢了。”
嘴瓢了......
話剛出口,腦袋一熱就很後悔,但也收不回來了。她明顯感覺到,一股熱氣順着脖頸氣勢洶洶地往上蔓延,直直沖向腦門。
好在她臉上本就紅彤彤一片,除非靠得近、再仔仔細細盯着看,不然也發現不了這細微的變化。
“啊?”周加弈忙着查看空調遙控器上的溫度,沒聽清,“什麼丢了?再說一遍。”
“......”辛悅可沒臉再說第二遍。
周加弈沒等到回應,他放下遙控器,往辛悅那邁了一步,小腿挨着床邊站着:“你大早上有點奇怪。”
辛悅心虛,梗着脖子堵回去:“你才奇怪,你全家都奇怪,看誰都奇怪。”
周加弈就很委屈:“好好地說我全家幹嘛?悅悅你起床氣真重。”
“叮——”豆漿機提示音第二次響了。
辛悅眼睛一亮,開始甩鍋:“你大早上忙什麼豆漿機?我睡得好好的被吵醒了,還怪我有起床氣?你惡人先告狀!”
“大早上?”周加弈沖辛悅挑了一下眉,“你确定?”
“幾點了?”辛悅打小就愛睡懶覺,平日裡上學都是六點起床,全要靠鬧鐘喊,她自己根本起不來。
她往枕頭底下摸手機,“我鬧鐘沒響?我以為還不到六點。”
“你手機在這。”周加弈彎腰從他睡的“蠶蛹”邊上拿出一部手機。
辛悅接過,面露迷茫:“我明明記得昨晚上是把它放到我枕頭下面的。”
“嗯,你沒記錯,你睡着後我拿過來了。”周加弈半跪在地上,把他的被子鋪平疊好,“連續上了這麼多天課,好不容易放了三天假,你又愛睡懶覺,就不想讓它把你早早吵醒。起太早,寺廟也還沒開門。”
他拍了拍疊好的豆腐塊,“我夜裡醒了一趟,拿過來想把你設置的鬧鐘取消,可沒有屏保密碼打不開,你又在呼呼大睡,就隻能放到我耳邊上,早上它一響我馬上就給關了。”
“哦。”辛悅摸摸鼻子,“然後你醒了,我還在睡。”
她掀開被子準備下床,掀的動作做了一半就僵住了,“你說,我昨晚上呼呼大睡?”
周加弈把枕頭摞在被子上:“嗯,睡得可香了。”
“呼呼,”辛悅看着他,緊張地問,“我打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