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寺廟,等公交的時候,辛悅看似無意地随口一問:“你在紅絲帶上寫什麼了?”
“你沒看?”周加弈一手撐傘,一手扇風,左右開弓地為辛悅服務。
“你的狗爬爬字,誰看得懂?”辛悅甕聲甕氣地說。
周加弈可不信,他笑得一臉壞相:“别的看不懂,咱兩的名字總能看出來吧。”
“什麼名字,”辛悅别過臉去,“就看見龍飛鳳舞的兩列鬼畫符。”
她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這個小動作沒逃過周加弈的眼。
他想去捉辛悅的手,奈何兩隻手裡都有東西,騰不出來:“摸鼻子是心虛的表現哦。”
辛悅被逮個正着。
她怔了一下,然後欲蓋彌彰地吸幾下鼻子:“我夜裡空調吹多了,鼻子不通,還癢,摸摸怎麼了,不行嗎?”
“行行行,”周加弈抿唇忍着不笑,“摸摸摸。”
公交車很快來了。
周加弈要收傘,慢了一步,辛悅先上車刷卡。
兩人隔着一個台階,辛悅在上他在下,此刻他兩的身高齊平。
周加弈在辛悅脖頸那輕輕吹了一口氣:“我寫了,‘辛悅和周加弈,要永遠在一起。’”
***
“下一站,邗江路站。”公交車上的機械女音正在報站。
偏頭看窗外風景的辛悅輕輕拽了一下周加弈的袖口:“邗江路上新開了一家好大的書店,我們去看看吧。”
“好。”周加弈拿起膝蓋上的書包站起來。
下了車,兩人并排往書店方向走。
“你餓嗎?”路過小吃店,辛悅問。
“不餓,早飯吃得遲,又吃得多。”
“真不餓?”辛悅不信,“可你剛剛往小吃店和面包店瞄了好幾眼。”
周加弈瞬間抓住了某個點:“你不好好走路,一直在偷看我?”
“沒辦法,我已經形成條件反射了,一看到有賣吃的地方,總覺得你在流口水,所以才會下意識地去看你。”
辛悅臉皮愈發變厚,小動作被戳穿了也不窘,一聳肩,施施然地說,“誰讓你整整一學年都天天在我耳邊叨叨你餓呢。”
“哪裡來的一整年?咱們明明是第一學期快入冬了才——”
後面的話被周加弈咬在舌尖上,戛然而止。
辛悅等了幾秒沒等到下文:“才什麼?”
才好上的。
周加弈覺得這個“好”字略顯輕浮和孟浪,辛悅要是聽了免不了會又羞又惱,所以得替換掉,奈何一時之間又找不到合适的字眼,便卡殼了:“額......”
辛悅轉過頭來看他。
周加弈絞盡腦汁地在漢字的海洋裡找尋目标。
好在,一陣電話鈴聲及時解救了她。
“我姐?”辛悅啧了一聲,“她找我幹嘛?”
周加弈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搶着轉移話題:“肯定......”
肯定有事,快接電話!
辛悅當即截住了他下面的話,斜眼看過去:“閉嘴,不許再說什麼‘你姐和你姐夫來抓我去浸豬籠’了!”
“......遵命。”
“姐,幹啥?”
電話那頭:“沒回老家,在揚城吧?”
“在的。”
“你姐夫做了酸菜魚,來我家吃。”
“不了,天太熱,不想出門,”辛悅瞄了眼旁邊的周加弈,謊話連連,“而且,作業太多,也分不出時間出門。”
“這樣啊,”那頭的姐姐頓了一下,“那我去你家給你送菜吧。”
!!!
辛悅的瞳孔在這一刹那急速收縮:“不了,不用,你别來!”
“我去你家放下菜就走,不打擾你寫作業,”姐姐的語氣明顯有一絲不悅,“知道你馬上高二了,學業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