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周加弈站在空調口下面吹頭發,“還挺好用的,蘸濕了去抹鏡子,水再一沖,幹幹淨淨了無痕。”
很好,辛悅想,她現在明白,為何剛剛甩過來的水滴會有木質香味了。
“大哥,”她托着牙膏的屍體,向周加弈比了個大拇指,“我衛生間裡好幾條牙膏,你一眼相中它,眼光獨到。”
周加弈把T恤領口往上提,好讓空調風灌進衣服裡:“那幾條牙膏裡,就它一個外包裝上半個字也沒有,一看就是三無産品,肯定不值錢,拿它擦鏡子不心疼。”
你不心疼,我心疼啊。
辛悅心疼地好似在割肉:“這是我姐去瑞士旅遊時帶回來給我做生日禮物的,純手工,貴得要死,就這麼一條,她自己都沒舍得買。”
周加弈:“......很貴?”
辛悅無奈地點頭:“很貴。”
周加弈不覺凝噎。
好一會,他才搓了搓手指:“你說個數,好讓我開開眼界。”
辛悅的五個指頭從掌心裡舒展開來:“數字裡有個五。”
周加弈試探道:“二百五?”
辛悅的五個指頭晃了晃:“你加個零。”
“兩千五?太誇張了吧!”
周加弈不敢開口了,他抿着嘴巴,定定地看着辛悅另一隻手裡的東西。
過了半晌:“這東西是天山雪蓮做的,還說裡面加了鑽石打磨成的粉末?”
“不曉得,反正明碼标價就是這麼多錢,”辛悅一聳肩,“我姐就愛買這些個不着調的昂貴東西。”
她一擡手,幹癟的牙膏管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穩穩當當落入了垃圾桶裡。
“弈哥,”辛悅拍掉手上的水珠,“你欠我兩千五,請牢記于心。”
“唉——”周加弈歎了他十七年來最長的一口氣,“看來隻能去小男孩家裡打工了。”
“家教費兩千五?”辛悅總覺得這事不靠譜。
“具體費用還沒談呢,給多少是多少吧,”周加弈拉着一張苦瓜臉,“慢慢賠你的生日禮物。”
哎,等等,不如......
組織了一下語言後,辛悅彎了彎嘴角:“真要賠我,你就别去那戶人家了,學長教了小男孩,結果他成績下滑了,說明那孩子又笨又皮搞不定的,你去了,萬一成績也往下掉怎麼辦?”
周加弈不是沒想過這個可能,他說:“但是那戶人家能給我安排住宿,我是看中這一點。”
“住我這呗,”辛悅接過他的話茬,“多大點事,看把你愁的。”
周加弈怔了一瞬,旋即就笑了:“一個暑假,整整兩個月啊,可不是眼下的三天,我住你這,孤男寡女日日擠在一個屋檐下,舉案齊眉紅袖添香的,這個不太好吧。”
“你住這,誰說我也住這了?”辛悅從“舉案齊眉”開始耳朵就微微發紅,但面色如常,鎮定得很,“我可以回老家,也可以去我姐家,再不濟,就去斜對面校花家借住幾天。”
周加弈評價道:“悅悅你是狡兔三窟。”
“我忍你很久了,”辛悅是個強迫症,哪怕是這麼個耳紅心跳的環境也不能阻止她,“語文水平差就講點大白話,别亂用成語行嗎?就該把你拉到方老師那深造幾天!”
周加弈就故意逗她:“除了狡兔三窟,我還說錯什麼成語了?”
辛悅:“......”想把垃圾桶扣到他頭上去。
“行了,”她說,“就這麼定了,别去給人家補課了。你要有異議,就先把兩千五百塊錢掏出來賠給我,掏不出來就乖乖聽我話。”
空調的冷氣和方才的水汽打濕了周加弈額上的碎發,把他的眉眼襯得愈發俊秀和濕潤。
少年的兩顆小虎牙尖尖的:“好呀,我乖乖聽悅悅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