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星化出素琴,十指扣動琴弦,争鳴數聲,數道白色光芒射向河中,乍然七道光柱自河中浮起,那些翻湧的屍骸觸之便粉身碎骨。
七道光柱在河中逐漸擴大,落入水中的村民仿佛被巨大的泡沫托浮,紛紛向岸邊靠來。南星靈力運轉至極緻,素琴之上光芒大盛,一道道白色的靈力充實光柱,眼看就要将所有人都救上來。
就在此時,狂風呼嘯,風疾雲走,天色陡然間變得漆黑如墨,風聲呼呼,仿佛無數怨靈哀号。河底屍骸仿佛無窮無盡,源源不斷地從河底湧出,将村民抓住拖入河中。即便南星拼盡全力也終是抵不過閻王索命,眼睜睜看着村民們再次被拉入河底,光柱也被黑暗侵蝕而逐漸消失。
屍骸相互交織、纏繞,最後形成了一個巨大的黑色漩渦,将落水的村民徹底卷入未知的黑暗之中。南星目眦欲裂,纖指已被琴弦割傷,卻無鮮血滴落,反而有一股異香散出,更加刺激了河中詭異。
“南星姑娘,放手吧。”江明識海傳音,“再拖下去隻怕你也會被卷入旋渦。”
南星眼睜睜看着村民被河底的黑暗無情吞噬,受傷的指尖徒勞地抓着空氣,整個人因過度用力而微微顫抖。村民血紅無感的眼睛如同尖銳的刺,深深紮進她的心底。南星的嘴唇顫抖着,喃喃自語:“為什麼救不了他們……”
在這混亂與絕望交織的時刻,南星沉浸在深深的愧疚與自責之中,江明輕歎口氣,青傘旋轉擋住飛濺的河水。
河中屍骸扭曲拉扯,最終化為一頂骨轎懸在半空,一聲輕笑直擊南星心神,她擡頭與骨轎之中紅衣黑發的人相視,冷冷出聲:“覓鈴,你究竟要做什麼?”
“我三日前已經忠告于你,是你太過執着改變他人命運。”覓鈴的聲音空靈而柔媚,“何家村的疫病本是我選中為河中的封靈陣所提供的養分,誰知被你多管閑事設陣淨化了濁氣而失去效力。幸好聖山族王蠱不負希望被困在村中無法離去,正好在受創之時被我捕獲做了封靈陣的養料。
可惜缺少萬物靈長的惡念,封靈陣終歸是不完整。所以一計不成我隻好派人放出碎魂砂,卻又被你破壞。事情急迫我隻好親自出面取了這些蝼蟻性命喂養封靈陣,事情至此你已無力回天,算是對你屢次破壞我之計劃的懲罰吧。”
江明手持青傘,廣袖被河風吹得獵獵作響,倏然青傘轉動,傘面驟然迸出七十二道金芒,沖向懸空骨轎。
“喲,國師府的傳人倒是脾氣不小。”覓鈴輕笑一聲,白皙的手指虛空一指,一道幽黑的靈力瞬間從指尖射出,與江明傘中迸出的七十二道金芒撞在一起。隻聽一聲沉悶的巨響,金芒瞬間被幽黑靈力沖散,消散于無形。
強大的靈力波動掀起一陣狂風,将周圍的塵土和沙石卷上半空。江明身形一晃,後退了幾步,嘴角溢出一絲鮮血。他面色凝重,緊握着青傘,眼神中卻毫無懼色,再次将靈力注入傘中,準備進行下一輪攻擊。
“哦?原來他選定的繼承人是你啊。”覓鈴輕哼一聲,眼中閃過一絲不屑,“若不是顧忌鎬都那位,他怕是要重新培養繼承人了!”說着,她玉手一揮,又是一道幽黑靈力朝着江明襲去,速度之快,讓人來不及反應。
南星素琴一旋,與江明合力抵擋覓鈴攻擊,三者相接,南星與江明退出五步之外才堪堪停住腳步,靈力頓時紊亂,無法再戰。
覓鈴坐在骨轎中,發出一陣銀鈴般的笑聲:“這世間萬物,皆有其存在的價值。這些凡人,不過是我魔域達成目的工具罷了。而你,雖然一次次壞我好事,但我承你人情不會親手傷害你,今日便讓你吃點苦頭罷了。”
“就算你修為高深也無法同時操控數百名百姓同時赴死,你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哦?南星姑娘不愧是神醫,眼光果真毒辣。”覓鈴手一揮,虛空之中出現了一個豔麗至極的魔女。
她皮膚蒼白宛如骨瓷,左瞳赤金而右眼純黑無白,身着不明材質的血紅嫁衣,發髻珠翠滿頭,額間綴着一枚銀鍊,下浮着蛛網狀暗紅血紋。
“绯羅姬拜見聖女。”魔女向着覓鈴恭敬行禮。
居然是擅長掩靈術的绯羅姬,南星眼中一沉,道:“就算加上掩靈術依然無法做到同時操控這麼多人,畢竟人乃是萬物靈長,想要操控必然要損耗更大的精神力。現今世上能有如此修為的不過兩人,绯羅姬并不在其中。”
“南星姑娘莫不是忘了還有一件秘術?”覓鈴揮了揮手,绯羅姬雙手結印,已經恢複平靜的河面再次泛起波瀾,片刻後,一個熟悉的身影破水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