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然挑起一根松蘿看了看,又一臉無語地看向宋曜:“你剛剛就躺在地上張牙舞爪,我以為你跟野獸搏鬥呢,結果走進一看,就這玩意。”
她的聲音很奇怪,聽上去很散,必須努力集中精力才能聽清她到底說了什麼。
宋曜扔掉松蘿,又轉向之前看到屍體的位置,卻發現那裡哪有什麼屍體,隻不過是一塊凸起的石頭上蓋了厚厚的苔藓,隻是乍一看有點像坐着的人形。
他尴尬地撓了撓頭:“這是怎麼回事?我們又中幻覺了?”
曲然湊近了一點,大聲說:“我剛剛也陷入幻覺了。還是嚴晨朝我開了一槍,差點給我幹沒了,這才讓我掙脫幻覺。”
她頓了頓,皺着眉回頭看了眼四周:“之後我簡單探查了一下四周,并沒有看到那種緻幻的月季。雖然也可能有别的緻幻植物,但我總覺得這次的幻覺有點奇怪。”
宋曜思索片刻,擡頭大聲問:“你探查的時候,有看到什麼奇怪的符号嗎?”
曲然搖了搖頭。
話音剛落,不遠處又傳來一聲槍響。
曲然扭頭看了一眼:“先把嚴晨弄清醒吧。他有槍,要是發瘋朝我們一通亂射,還沒等找到幕後黑手我們就團滅了。”
“曲姐!”
見曲然擡腳就走,宋曜連忙拉住她的胳膊,大聲提醒道,“雖然現在還不清楚到底是什麼緻幻,但是我總覺得和嚴哥說過的天篆族脫不了關系。”
曲然一怔。
宋曜快速解釋:“我剛剛是餘光瞥到一個人形的東西,腦子條件反射地聯想到屍體,就出現了屍體的幻覺。而你打我那一下,一下子打斷了我的思路,這才讓我掙脫了幻覺。這和鬼打牆那次的感覺非常像。”
他下意識摸了摸腫痛的臉頰,繼續說:“所以我覺得,不僅是看到奇怪符号不能試圖去理解,而是什麼都不要想,讓大腦放空。”
曲然的臉色逐漸凝重,張嘴欲言又止,最後還是點點頭:“好,我盡量。”
放空大腦說的容易,但是真的做起來極難。人每秒可能産生數十到上百個雜念,雖然大部分都無法被主觀捕捉并産生連續完整的想法,但主觀意識這東西就很神奇,你越知道不能做什麼,它就非要跟你反着來。
想要徹底摒除雜念,幾乎隻有得道高人在入定時的狀态才能做到。而他們現在在這種混亂的環境,處處都可能是雜念的觸發點。還不能靜止不動進入入定的狀态,畢竟要制止一個拿着槍的瘋子。
這種狀态下怎麼可能完全排除雜念,放空大腦?
宋曜顯然也意識到這一點,神情沉了下來,抿緊了嘴唇。
曲然:“一會我試圖困住嚴晨,你想辦法攻擊他的頭,把他打暈,也許能暫時斷開他的幻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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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玖處理完地下的屍體,便拖着侯郁到地上。
這坑底範圍太大了,她還想過要不要去主動找異調局的人。但是擔心在路上跟侯郁太過和平的互動被他們察覺到破綻,最終還是決定在原地等他們找上門。
為了洗脫自己的嫌疑,她幹脆躺到龍血樹下,閉上眼睛裝暈。
侯郁看着她的動作,嗤笑一聲,掏出個小馬紮慢悠悠地坐下。
等了差不多半個小時,雨都停了,不遠處的樹林裡終于傳來幾聲槍響。
祝玖渾身一震,立刻頭一歪,連呼吸都刻意放緩了幾分。
可過了半響,根本沒人找過來,隻是歇性傳來槍響。
祝玖有點躺不住了,睜開一隻眼睛朝樹林方向看去。想起自己跟侯郁說過要奮力反抗,但又怕他真的傷害到異調局的人。
侯郁早就掏出一本書,打着小手電悠閑地看了起來。感受到一旁祝玖坐立不安搞出的動靜,他瞟了她一眼:“起來吧,他們一時半會過不來。”
祝玖遲疑着坐直了身子:“你做了什麼?”
侯郁朝她招招手:“你來我這邊,就能看到了。”
祝玖起身走到他身邊,向樹林看去。
現在已經是十月二十四日的淩晨,濃霧已逐漸褪去,雖然仍一片昏暗,但是樹林間的三人都開着頭燈,能容易便能确認他們的位置。
祝玖皺眉,怎麼隻有三個人?
隻見三道光束角度都在快速變化着,并不像在平穩地行走,倒像是在和什麼東西打鬥,但是細聽又聽不到什麼聲音。且那片區域除了三人的動作比較激烈,四周毫無移動,一片風平浪靜。
侯郁翻了一頁書,随口道:“你不是讓我激烈反抗嗎?但我這麼大年紀了,總不能真和他們去真槍實幹地幹仗吧?”
“隻是一點小手段而已,不過對這些小娃娃來說,也夠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