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項三,不許人身攻擊。”
這根本不用選。
胸口一涼。黎蕪力氣不如任燊,隻能任他輕柔地将刀尖前送,劃破她的衣服,冷冰的金屬抵在了她胸口的皮膚上。
“不許人身攻擊!”她用盡最後的力氣高喊。
從沒在第七區洩露過真名的任燊,隻覺手臂的力道瞬間被抽空,怼着黎蕪的刀尖,再無法前進半點兒。
她剛才說的是,不許任燊攻擊?
這言靈技是專門針對他的?
他嘗試,直接用精神技能殺她。
剛動要殺她的念頭,他立刻頭痛欲裂,完全無法維持精神集中。
那麼,如果隻是要傷害她呢?
撕裂般的頭痛再度襲來。看來這言靈技生效的時限内,他連她一根手指頭都動不了。
确定了這個事實,任燊沒有半分惱怒。
再厲害的言靈技,也有時間限制,不過是将他殺她的時間,推遲些罷了,這點兒時間他等得起。
何況等待的過程裡,他可以繼續觀察她的一舉一動,相信不會枯燥無聊。
任燊心情甚好,松開了鉗制,将中階匕首物歸原主。
黎蕪攥緊匕首,迅速後退,隔着一段距離謹慎打量着他。
言靈技能,應該生效了,否則他不會突然放過自己。
“系統,技能的時限是多久?”
“1小時。”
1小時,夠用了。
她看向被灼燒得面目全非的光頭酒保,和一旁憤怒的詭異小孩兒。
剛剛隻是危急關頭的推測,沒想到真被她猜中。害邱小岚的不是趙茹花,而是光頭酒保夥同别人,殘害了邱小岚。光頭酒保一開始就在撒謊,他根本不愛他的女兒。如今落得和邱小岚一樣的下場,完全自作自受。
她接受的隐藏任務,是揭露光頭酒保的罪行,讓他受到應有的懲罰。如今光頭酒保被小孩兒重傷,她算是陰差陽錯完成了任務。
隻是,她目光落在小孩兒身上。
确切的說,如今不應該叫他小孩兒了。他的身高已經和成年人沒有差别,但他臉上的神色,仍舊像個孩子那樣,寫滿單純的毫不掩飾的憤怒。
他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又為什麼會無差别攻擊萬風酒店的所有副本NPC,直到見到光頭酒保後,表現出了異樣的憤怒?
他碰碎的那瓶血,是誰的?她剛剛在酒櫃裡看到了邱小岚的血,推測出邱小岚也是光頭酒保手下的受害者。那麼,小孩兒碰碎的那瓶血,也是其他受害者的?光頭酒保為什麼要收集受害者的鮮血?
雖說她完成了隐藏任務和附加環節,但還有好多謎團,沒搞清楚。
也許真像她剛才急中生智、對那個自戀男人胡謅的那樣,“萬風酒店”背後還牽涉着更大的秘密。
她邊思考,便忍不住朝小孩兒的方向邁前半步。
手腕突然被人抓住。
她驚疑地看向抓住她的男人。1小時的時限還沒過,他居然能夠攻擊她了?
“别過去,危險。”男人沖她微微搖頭。
原來不是攻擊,隻是阻攔她,不讓她靠近小孩兒。他怎麼突然這麼好心?
“我隻是不想你死在别人手裡。”他解釋道。
“我不會。”她抽回自己的手腕。
她隻是想看看,小孩兒打碎的那個玻璃瓶上,是否也有标注人名。
任燊看出了她的打算。
“他是‘萬風酒店’第一個受害者的孩子。他母親去世的時候,他才隻有1歲。”想到某段不愉快的經曆,任燊臉色變得很難看,要不是怕黎蕪這女人的好奇心将她自己害死,到時他沒法親手取她性命過瘾,他才不會多嘴,“有人将他做成了人形兵器,隻要觸碰到他母親的血,就會激活體内潛力,無差别攻擊所有副本NPC。他背後的人便可以趁此機會,輕松探索副本,獲得好處并通關。”
黎蕪點頭:原來如此。隻是——
“你怎麼知道?”她隻是單純好奇,沒想過男人能解答她的疑問。
“你不用管。”任燊陰沉着一張帥臉道。
果然不出她所料,白問。這男人空有一副好皮囊,不但自戀,而且喜怒陰晴不定,危險得很。即使言靈技能還在生效,他不能對她進行人身攻擊,她也不想再和他待在同一間屋子裡。
她看了眼可憐的已經變成兵器的小孩兒。光頭酒保惡有惡報,此刻出氣多進氣少,估計很快就會挂了。但作為正式有編制的副本NPC,和她這個臨時工不一樣,光頭酒保死在副本裡,很快就能複活。
反而這個小孩兒是玩家,應該沒有複原的可能了。
小孩兒的母親,邱小岚,還有許許多多其他的受害者,同樣無法複活。
諷刺的是,過不了多久,光頭酒保就能再次出去,用他拙劣的父愛故事,騙心軟的小姑娘進萬風酒店。無限恐怖世界裡,不光隻有罪大惡極的惡人,也有許多像原主這樣被莫名其妙投進來的,或者趙茹花這種為了某種目的自願進來的。光頭酒保未來繼續害死的人中,一定有很多無辜之人。
系統說她完成了任務,但她真不覺得,現在這種情況能夠叫做,光頭酒保“受到應有的懲罰”。
這就是無限恐怖世界。
有欺詐,有任務,有利益,有死亡。但沒有因果報應,更沒有所謂的惡有惡報。
“宿主現在離開副本,即可完成整個支線任務,獲得獎勵。”系統的聲音響起。
“是該離開。”她上前,問小孩兒,“還能聽懂我說話嗎?”
小孩兒沒有絲毫反應。
果然不行。還是她自己親自來吧。
黎蕪拿出水和食物,開始吃喝起來,先将健康值補齊到100。有氣力好幹活。
她靠近光頭酒保和小孩,蹲下身子試着摸了摸地上殘留的血液。
沒有預想中的灼痛感。
很好,她大着膽子,上前觸碰光頭酒保身上那些仍在冒煙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