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人?殺誰了?”萬潼隻能硬着頭皮問道。
“鸢尾。”安野道。
萬潼看着安野千年不變的眼睛,“鸢尾?”
鸢尾是哪個來着?
他認真想了想,“是那個很怕人的那個?”
“嗯。”
“不是見死不救的那種?”萬潼再次确認道。
“我用電鋸刺穿了她的心髒。”安野淡淡道。
萬潼睜大了圓溜溜的眼睛,瓦特?瓦特?瓦特?還真殺了人?他剛才都沒敢想是真的。他極力想要壓下砰砰跳的心髒,也怪不得兩人會兵刃相見了,那可是一條活生生的性命啊,這怎麼在安野的嘴裡不痛不癢的。
她看着安野始終不變的一張臉,從來沒有起伏的情緒,在心裡醞釀了一下情緒,才小心地問道:“你為什麼殺她啊?”
“她希望我殺了她。”
“所以你就動手殺了她?”萬潼驚訝于安野無所謂的口氣,他沒忍住看了一眼蘇在,蘇在沉着臉,憤怒在臉上清晰可見。
“為什麼要一直問?”安野不滿于他們的一直追問,起身想要離開。
“诶!别動……”
她的屁股剛離開沙發,蘇在壓了下來,安野被迫坐到了沙發上,一隻憤怒的眼睛一隻沒有任何波瀾的眼睛對上兩隻沒有任何波瀾的眼睛,氣氛變得更糟糕了。
“那是一條性命,你說放棄就放棄,你知不知道,在救了連曉曉後我發現了一個可以更快找到樹的辦法,不管她在那之前受了多麼重的傷,還有萬潼在,最起碼她能回到這裡的話,她的傷勢都不會更嚴重了,她能活下來的!”
字字铿锵,字字冒火。
“活着就是好的結局嗎?”安野反問道。
“這還用說嗎!”蘇在額頭和脖子上青筋都鼓了出來。
“你上下嘴皮一碰,你覺得自己做了一件善事,對那個人來說真的是救贖嗎?”
電鋸出現在安野的手裡,抵在了蘇在胸口心髒的位置,“有本事就殺了我,否則就不要再煩我。”
萬潼吓得跳了起來,“安野,冷靜一點,冷靜一點。”
蘇在低着頭注視着安野。
“我問心無愧,如果她後悔了就變成鬼來找我索命,輪不到你指責我。”
安野站了起來,電鋸前面的鋸齒插進了蘇在的肉裡,鮮血迅速淌下來,萬潼連忙去拉蘇在,“蘇在,你也冷靜一點,嗯?”
“不要把事情變得更難收拾了,你現在說什麼她都聽不進去的。”他又轉向安野,“我們不問了,你回屋休息吧。”
安野提溜着電鋸,側身離開。
蘇在想要拽住安野,被萬潼抱住了胳膊,他對着蘇在搖了搖頭。
“咔哒”,門無情地被關上了。
蘇在煩躁地踹了一腳茶幾,一屁股坐進沙發裡,雙手用力搓了搓臉,道:“她有事瞞着我們。”
“什麼意思?”萬潼疑惑地看向他。
“畢宿說我們中間有個一個人差點違反了規則,這個人是安野,她親口承認了,那她為什麼會違反規則呢?”
“因為、、、殺了鸢尾?”
“不,我倒覺得這個差點違反規則的差點是因為鸢尾的死。”
萬潼的腦袋已經跟不上了,他隻能繼續問道:“為什麼?”
蘇在漸漸冷靜下來了,他的腦子也逐漸變得清晰,“安野的性格,她雖然不會去救人,但我覺得她也不會主動去殺人,她根本就不在乎鸢尾到底是死是活。她們之間很有可能做了交易,而違反的規則就是那筆交易。”
萬潼目瞪口呆,“你說的很有道理!安野确實是這樣的,她根本就不關心别人,之前也是和你做交易才會去做一些她不想做的事情。”
他拍了一下蘇在,“你有點太聰明了!”
“啊!你把衣服脫了,我給你處理一下傷口。”
蘇在扯下衣服,萬潼處理他的傷口,“還好不深,不過你說是什麼交易呢,還會違反規則。”
“我猜測這筆交易可能沒有完成。”
“這你也知道?”
“她們之間的交易既然結局是鸢尾死,那說明交易可以當場完成,而根據當時鸢尾的情況,我猜測大概率交易是鸢尾可能知道了什麼事情,森林裡的那場火本就起得蹊跷,鸢尾當時身上有很多燒傷,她一定是知道了什麼事情。”蘇在的眼睛深邃難懂,他一邊整理所知道的事情,一邊繼續道:“如果是差點的話,那鸢尾可能還沒有告訴安野或者沒說完……”
萬潼跟着蘇在的思緒,“那要是這樣的話,安野不太可能會殺掉她啊。”
蘇在眼睛的顔色變得更深了,“有可能是鸢尾重傷體力無法支持她說完,也有可能在這個時候出現了一個危險的人。”
“誰?”
“規則的約束者,十二次。”
“啊!”萬潼猛拍大腿,“那!那豈不是!安野很有可能沒有殺鸢尾?”
約束者若是突然出現肯定會吸引安野的注意力。
“鸢尾可能是自己湊上去的。”蘇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心裡忽然順暢了一些,就算她有殺人之心,隻要人不是她殺的就好。
這松下的一口氣,讓他再度難受了起來。
為什麼我要覺得松了一口氣呢?
萬潼看着臉一陣紅一陣白的蘇在,思量了片刻,小心翼翼道:“有件事情,不過目前還是我的推測,但我還是想先告訴你,跟安野有關。”
“什麼?”
萬潼還是有些掙紮,他不知道後果是好還是壞,他看着蘇在的臉,深呼吸吐出一口,道“從第一次見到安野到這幾天的相處觀察後,以一個醫生的角度來看,我覺得安野可能感知不到其他人的情緒,甚至包括她自己的。”
這件事情其實還沒有完全确定,但是安野是他們的隊友。
蘇在疑惑地看向萬潼。
“你仔細想想安野的表現,不會恐懼,從來不會被影響,沒有表露過任何情緒波動。她确實很強大,但是在很多事情上,她的表現都不太正常,就像剛才她說自己殺人,她都沒有任何波動,但這也隻是我的猜測,我還不能百分百确定。”萬潼的聲音越來越小,“說不定安野的心髒就是這麼強大,但是對于第一次殺人來說,就算不是她殺的,她的表現也太平靜了。”
蘇在聽着萬潼的話,這麼想來安野的表現确實不正常,他似乎也從來沒在她身上感受到情緒。
“這能治嗎?”
“這、、可能不能。”萬潼弱弱地道:“不過蘇在,你對待安野的事情似乎總是不夠理智,可以問問為什麼嗎?”
“為什麼這麼說?”
“這隻是我的感覺,我總覺得在安野的事情上,你似乎傾注了一種很特别的情感在,你好像自己也控制不了,就像剛才那件事,你明明能想得出來,可是直到最後安野離開,你才能想明白。”
蘇在皺起了眉頭,他身體先于大腦的關心,每次看到她翻湧的内心,和松了的那一口氣。
這都是什麼?
蘇在遲遲不說話,萬潼小聲喚道:“蘇在?”
“這是愛嗎?”
這話将萬潼問懵了,“你說什麼?”
“沒什麼,我想休息一下。”蘇在閉上眼睛癱在沙發靠背上。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他睜開眼睛,屋子裡隻留着一盞不是很亮的夜燈,萬潼守在連曉曉身邊,趴着睡着了。
他站起身來,走到安野的門前,“咚咚咚”,敲響了房門。
“誰?”
“是我。”蘇在的嗓子裡像卡着一根魚刺。
安野拉開了門,屋裡黑着燈,陰影下,她脖子上的淤青像黑色的藤蔓纏繞在那裡。
“我能進去嗎?”蘇在的聲音有些沙啞。
安野留着門轉身沒入了黑暗,蘇在跟着走了進來,關上了門。
屋裡沒有開燈,唯剩下月光透光窗戶,安野走到窗前,她的粉色長發被渡上一層銀光。
蘇在留在月光隐沒的黑暗裡,肆無忌憚地看着她的背影。
“安野。”
“嗯。”
我明明是一個正常的人啊。
“你在想什麼?”
每次看到你我胸腔裡洶湧起伏的感情到底是什麼?
“我想找回記憶。”
為什麼你對我而言從第一眼就是特别的?
“我幫你。”
你需要我,我也需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