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斯時如願以償的被時鶴鳴帶回了家。
因為塞恩學院不為學生提供住宿,所以時鶴鳴的父母特意給他在附近置辦了一個兩居室,多出來的房間原本打算留給保姆用,結果找保姆的打算剛提出來便被原主以不喜歡被人打擾為由拒絕了。
如今,這個空置已久的房間迎來了它第一位住客。
這位住客穿着時鶴鳴的睡衣,躺着時鶴鳴親手鋪好的床,腫着哭過的眼睛同時鶴鳴道過晚安後,看着被輕柔合上的房門,美滋滋地想。
真是乞漿得酒啊......
季斯時仰面躺在松軟的枕頭上打量着四周,屋子裡種種細節都昭示着不曾有人留宿,學長不曾帶任何一人來過這裡,有此殊榮的唯他一人。
想到這兒,他翻了個身,把腦袋縮到被窩裡,情不自禁地深吸了口氣又很快失望地探出頭。
沒有,這裡沒有時鶴鳴的味道,這床被褥不曾與他朝思暮想的身軀親密接觸。
人是最擅長得寸進尺的生物,得到了便貪圖更多。比如他,睡了人家的客房還不夠,和人家睡在一起才夠。
那要怎麼做呢,他渴望的是高挂天邊的月亮,是雪山上聖潔的神明,是九重天上不知世事的仙,是陽春白雪的高絕樂音。
人愛上神不難,難的是讓神愛上人。
晨光還未爬上窗台,時鶴鳴在半睡半醒間聽見隔壁客房隐約傳來一些動靜,他起身走到客房門前,聽着裡面微弱的嗚咽,猶豫了一會後輕輕推開門。
他看見季斯時蜷縮在被褥裡睡得并不安穩,他的手指緊抓着被角,兩條腿不斷在被子裡亂蹬,額頭上都是冷汗,眼珠在眼皮下不住顫動,一副被夢魇住,醒不過來的樣子。
“斯時……醒醒。”時鶴鳴輕聲将季斯時叫醒,手掌安撫性的落在男生顫抖的身體上,“是不是做噩夢了?”
“哥哥…….哥哥!别離開我嗚嗚嗚,我好害怕!我又夢見他們了,他們追着我跑,你讓我先跑,我一轉頭就又看不見你了…….哥哥,我和你一起走….斯時害怕!别讓留下斯時一個人!”
喉嚨裡溢出的嗚咽掐得恰到好處,季斯時猛地從床上坐起,驚魂未定的轉身撲進年長者懷裡,随着急促呼吸而聳動的肩膀在對方注視下如同受驚的蝶翅。感受到時鶴鳴的體溫隔着睡衣傳過來,季斯時在黑暗中勾起嘴角。
想要把神拉下神壇,首先要讓對方注視你,如何得到注視呢?
變成貓,變成虎,變成被雨淋濕的狗。【1】摒棄無用的良知,用僞裝出的脆弱,迷茫,痛苦來打動他,把神與生俱來的仁慈化作捆住其手腳的鎖鍊,最後把鎖鍊的另一端系在自己身上。
“對不起學長!我不是故意的…..我以為是哥哥……”
季斯時裝作驚醒後驚惶的模樣從時鶴鳴懷裡退開,退開時指尖似是不小心地擦過眼前人敏感的腰際。
“沒關系….我不介意…..”時鶴鳴的話未說完便被季斯時打斷,剛從夢中驚醒的男孩此時紅着眼眶,自下而上地仰着臉看着自己,手指緊張不安地絞着被褥,期期艾艾地對自己說“那……我可以叫您哥哥嗎……學長?”
“您真的很像我哥哥…….他不在了,我隻是太想他……”
他該如何拒絕一個受了欺負隻會委委屈屈的對流浪貓傾訴,連做噩夢都隻敢小聲抽噎的孩子的請求?隻是一聲哥哥而已,就随他去吧。
“可以,你可以把我當成你的哥哥。”時鶴鳴同意了男生的請求,又擡手捋了捋他汗濕的額發,“明天還有課,繼續睡吧。”
看着那人說完話轉身準備離開,季斯時抓住了時鶴鳴衣角。
“别走…….等我睡着…..好不好….”
時鶴鳴歎了口氣,掀開被子躺了進來,季斯時知道,他成功了。
他現在呼吸間都是哥哥身上幹燥溫暖的香氣,這香氣絲絲縷縷地将他包圍,就像他想要的人主動将他擁入懷中,低頭啄吻他的嘴唇,溫柔的吻在肌膚上遊走…….
這是何等美妙的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