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世的厲劍寒,是真的将我放在了心上。
或許,這就是天道好輪回。
前世我受盡冤屈慘死。
今生便換他來嘗這剜心的痛楚滋味。
雖然想起前世仍會心口絞痛。
可看他蜷在榻上疼得發抖的樣子,
我到底不忍心再冷眼離開。
我想,至少,至少我能試着,像對待普通同門那樣。
在他傷重虛弱時,順手幫他遞湯藥、換紗布。
不再像避瘟神一樣回避他了。
因此,厲劍寒睜眼時,我正好端着藥碗送到他眼前。
他捧着瓷碗怔怔看我。
像是不敢相信我會守在他床邊。
我别開臉避開他顫動的目光。
用公事公辦的語氣說,“師父再三囑咐我要看顧你們,你要是死在這兒,我拿什麼臉面回去見師父?”
他抿了抿幹裂的嘴唇,“給師兄……添麻煩了。”
大概是不習慣我這般訓斥腔調,他客套話都說得木讷。
我卻懶得與他客套。
直接扯開他滲血的衣襟。
指着他身上剛換好又洇開血漬的紗布。
“知道麻煩,還敢單挑魔教分壇?”
我指尖戳在繃帶邊緣,底下隐約可見猙獰可怖的傷口,“看見這道口子沒?再偏半寸,直接捅穿心脈!”
“還有你那寒玉功——連續強破兩重境界?是真氣逆行的滋味沒嘗夠還是怎的?你知不知道,要不是我們輪流給你輸真氣,這會兒都該給你過頭七了!”
我越說越氣,最後一句話,幾乎是劈頭蓋臉砸在他臉上。
兩輩子,這人都是這副死性子。
寒玉功的隐患我提醒過他不下八百遍,他每次每次都當耳旁風。有時我真疑心在他眼裡我究竟算不算師兄。
我說的話在他心裡就真的一點分量都沒有。
厲劍寒盯着遲瑾氣得發抖的手指。
耳尖忽然泛出點血色。
遲瑾……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跟自己說過這麼多話了。
久到自己都記不清上一次聽他說這般長句是何時了。
“以後……”他喉結輕滾,聲音軟了下來,“再也不敢了,師兄。”
我看着他低垂的睫毛尖。
胸口突然泛開綿綿密密的刺痛。
上一世的他,但凡肯像這樣聽我一次勸。
但凡一次。
我的下場何至于落得那般凄慘。
“歇着吧。”我甩下床帳,“有事也别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