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上清劍派昭告江湖同道:九月初九,上清峰華音宮開設英雄宴,共商武林要事。掌門懷聶謹啟。」
“大師兄,懷盟主是江湖上出了名的仁義君子,我們去投奔他吧?有他給大夥兒撐腰,羅刹教那幫人絕對不敢追來!”
方諸指着城牆上的告示兩眼發亮。
我卻完全面無表情。
上一世,就是懷聶這位正道魁首,親筆寫下我弑師叛門的檄文,号令整個江湖追殺我的。
我扯了扯嘴角,還是跟着他們往山門去了。
我要看看這一世。
那位萬人敬仰的玉面君子,又要唱哪一出大戲。
而且,這場英雄宴空前盛大。
我也打算借此讓厲劍寒振作一點。
前幾日甩脫最後一批魔教殺手,他就總是蜷在馬車角落裡出神,我問一句他就答一句。
若我不主動搭話,他能對着車窗抱膝坐一整天。
我猜,可能是那天告白被我拒絕的事傷得狠了,才讓他變得如此消沉。
作為師兄,我不忍看他整日垂着眉眼,也不想縱容他再對我存有那種不該有的心思。
想來想去,還是該帶他多結交些江湖朋友。
特别是各派正當妙齡的的女弟子。
比如……峨眉派那位看着很爽利的柳姑娘。
可我剛起了頭就碰了一鼻子灰。
我不過問了句柳姑娘是否許配人家,厲劍寒突然就輕功躍上了房梁。
我隻好跟着追上去,就看見他喉結急促滑動,眼尾還泛起些薄紅,仿佛我再勸一句他便要落下淚來。
ε=(?ο`*)))唉。
難辦。
宴席上的銅鑼聲停了。
懷聶負手踏上宴台,他跟我印象裡一樣,雪色長袍纖塵不染,腰間佩着雲紋長劍,眉宇間盡是朗月清風,連銀冠束起的發絲都紋絲不亂。
完全是一副正人君子的皮相。
台下不少女俠對他眼波流轉,也有粗豪漢子高舉酒碗呼喊起來。
“盟主千秋!”
哈,哈哈!
我齒縫裡擠出冷笑。
真是好一個,好一個光風霁月的武林至尊啊!
他立在英雄碑下,張口就是武林安危江湖大義,号令各派聯手追查《玄陽經》,絕不容許魔教染指。字句铿锵落地有聲,任誰聽了,都要贊他一聲浩然正氣。
可隻有我清楚,他跟那些觊觎《玄陽經》的魔教中人,根本沒有不同。
就像在前世,我剛從魔教分壇盜得經書,他便往我頭上扣了個弑師叛門的罵名。
那天我剛在荒山找到師父破碎的屍身,連收殓都來不及。
就被懷聶帶着人馬團團圍住。
我原還想請他主持公道。
他卻用劍尖抵住我咽喉,當衆指認我勾結魔教戕害恩師。
我渾身血液都瞬間凝固了。
我自襁褓便被師父抱回山收養,逍遙派是我的家我的一切,我絕對是世上最最最不可能背棄師門的人,我張口要辯駁,懷聶就拿出一封染血書信。
他說,是我用求救信将師父誘入魔教埋伏的,還當場挑開我的包袱,翻出我潛入分壇時用的假令牌,甚至押來幾個“證人”。
這些僞證,加上他盟主的威望,讓我在一夜之間,從門派首徒淪為人人喊打的弑師魔頭。
這偌大江湖,除了方諸和高宴,無一人信我。
連厲劍寒也不肯信我。
“師兄當心……”
正攥着拳頭出神,冷不防被人攬入懷中。
下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