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溫溫熱熱,缥缈的雲在天上卷卷散散,但本應是平和的一天此時到處充斥着駭人的尖叫聲:
“救命啊!!!别殺我......别—”
一股鮮血從脖頸間噴湧而出。
“殺...殺人了!!!快跑!”
“修士殺人了!趕緊跑啊!都愣着幹什麼?!快走!!!”
“跑啊!!!想死嗎?!!”
原本還在閑聊買菜的人們因這一突變紛紛四散逃跑。而正處于圓心的修士瞳孔赤紅,雖是無風,卻發絲狂舞,眉心淺淺一道魔印正随着入魔程度而逐漸加深,紅黑混雜的魔氣在他身旁肆虐橫行。
不說凡人,就是修士稍稍一碰都能劃出一道深至骨髓的血口。
這修士竟在這小鎮上入魔了!
誰也不知道明明是過來降妖除魔的修士怎會當場入魔對着同類大肆屠殺,明明剛剛這個修士還一臉正氣的跟在他師尊身後追殺妖族,結果兩人才分開沒多久,這個修士就發了狂。
江禾相随意找了個屋頂坐,擺好棋盤端好架勢,自顧自的下棋。對面突然現出一身着藍色衣袍的女子,手執白子同他對弈。
江禾相内心突的一陣慌亂煩躁,手中的黑子卻隻是一頓,宛若什麼都沒有發生一般放下,舉起左手擋在右手前行了個弟子禮:
“師尊。”
對面的女子雲淡風輕的一手支頭,一手下棋,面前浮現出一行水字:
「你我之間不在意這些。」
江禾相内心卻是惴惴不安:
師尊怎會來這裡?自己這是破了宗門規矩,難不成要将師尊滅口?誰能透露風信出去,這件事隻憑自己一人策劃,上次的小山村也已殺淨......
「不必多想,這人原就是我專門找給你的。」
江禾相一愣,直接将黑子扔回棋奁。
自他随着自己修習劍道以後,百裡伊倒鮮少見徒弟這般怔愣模樣:
「你也知曉自己本于無情道上有極高的修煉天賦,但我當年執意要讓你修行劍道,便是因你心結未解。」
「竹随雖死——但死在我手,你看似對父母大仇得報有所開解,心裡還是想要手刃仇敵。」
「剛有了點修為便迫不及待的暗中追殺他的兒子,卻不料錯殺了十二個無辜孩童。」
江禾相是真的愣了,當年的事完全是他熱血上頭一時沖動後做下,善後用了很大功夫。但師尊應當是不會知道的。
「我會不知道麼。你是她當年托付給我的,三十年來你想什麼我再清楚不過。」
「其實你當年殺的第一個是對的,但被他母親找了個小孩替死,還搭上了自己的性命。」
「既是我專門給你找的,你便随意處置。我知道自己徒弟的心境如何。」
随着最後一行字消散在微風中,面前的女子也消失不見。
江禾相一劍劃在手臂上,想要清醒清醒。
血順着傷口流下,一滴一滴砸到瓦片上。
明明隻是再普通不過的傷口,卻刻骨銘心的疼。就好像藏了三十多年的傷疤已經愈合的隻剩下淺淺一道白痕,又被人猛的撕扯開,抱進懷裡安慰說:
放心哭吧,沒事,有爹娘護着你,有師尊護着你。
當年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你要修仙求道,保護天下蒼生。
想到這裡,江禾相的眼神又逐漸變的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