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歸走到南橋,已是日暮。
沉甸甸的雲被太陽點燃,迸發出火星子,又漸漸滅了。
驿站藥商專用的馬廄不讓外人進入,徐歸一糊塗,看着眼前的小厮道:“我是燕王殿下的人,燕王殿下的馬要在這歇息......”
那小厮觑着徐歸,笑道:“就你?燕王帶來的人,都是高大威猛的戰士,你這麼瘦,怕是來偷馬都會被馬踹死吧!”
徐歸按住雪鴻道:“燕王可不會以貌取人,有膽子,你和我過幾招如何?”
小厮看了看他的劍,有些懼怕:“你你你别想亂來,你要是......我一會兒便叫人來抓你......”
郭大爺又來渡口接藥材,在驿站暫時歇息,此時聽見熟悉的聲音,一看是上次和他們的“小公子”同行的人,摸着胡子走來:“這人我認識,可以進我們藥商的地方。”
小厮聞言放了徐歸進去,仍有些猶疑。
徐歸這次跟着郭大爺一起進去,沒有指引的燈,全靠郭大爺對此路的熟悉,約一個時辰才摸到洞口,然後兩人一并用力敲擊石塊。
石塊被移開,徐歸終于進了這個秘地。郭大爺将人平安送到,揮揮手便原路返回驿站了。
婦人從左側的一間客房中走出,還沒來得及開口,便聽徐歸道:“孫大娘!我有重要的事要和你商量!”
若明跟在孫大娘身後,默不作聲。
徐歸焦急得無暇看他一眼,不然就會發現,此時的若明還在為身世焦躁不安。
“孫大娘,我懷疑這個藍寶石是一個組織的信物,”徐歸拿出口袋裡的兔子藍寶石遞給孫大娘,“當時在城外綁架若明的人身上也有這東西!”
若明許久未說話,此時突然開口,嗓子有點啞:“那人,見過平王。”
孫大娘聞言皺眉,在微弱的餘晖裡,仔細觀察了一番這個寶石,沒有做出評價。
徐歸看了看若明,又對着孫大娘道:“賀屠戶家或者張先生家是不是有人去過?”
孫大娘依然是淡漠的表情:“是的,有人來報過了,賀屠戶家裡遭到洗劫,他本就沒剩下太多财産給他兒子,如今是分文不剩了。”
“那……”徐歸看着孫大娘的神情,有些遲疑,“但這個組織想要若明的命,我們還是該防一防……”
孫大娘冷笑一聲:“這就得問問我那好姑娘,賀屠戶家有什麼了。”
孫大娘讓人去把李四娘叫來,徐歸趁這個時間把胡長雲和那名守城門的士兵都告訴了孫大娘,隻隐去了自己為什麼會出現在縣學外的事——他不知道師父在過去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角色。
李四娘被帶了過來。準确地說,是被扛了過來。
女人身上的傷都得到了包紮,周身彌漫着一股極重的藥味。四肢被綁縛着,不能輕易動彈。
她見到孫大娘,眼裡閃過複雜的光,似乎是欣喜、愧疚,亦或者是憤怒。
孫大娘沉聲道:“告訴我,你要殺了賀屠戶,是為什麼?”
李四娘直視孫大娘的眼睛,沉默許久,低聲道:“一件舊事罷了,這不重要。我們不會害您,不出意外的話,也不會害小公子。”
孫大娘看着自己一手教出來的最得意的孩子,将一句罵人的話在嘴裡咽了又咽,終于沒說出來。
“你和甘澈,為什麼不能做什麼都和我商量,非要自己行事!”
李四娘輕聲道:“首領,我們應當要有自己的目的,自己的主君。那人幫我們出牢籠,沒錯,可是平王上位也就罷了,那人難道就想看到現在的這個人做帝王嗎?”
“你們和綁架若明的那夥人認識嗎?”
徐歸打斷她的話,直截了當地問自己心中所想。
李四娘道:“不認識。”
孫大娘嚴肅道:“賀家到底有什麼?”
李四娘閉口不答,隻說即使被搜也什麼都不會被發現。
孫大娘眉頭緊鎖,叫人把李四娘給關回去,轉頭看着徐歸:“我猜那個組織的人不是想殺若明,而是想是想綁了若明,威脅我,不然那天大好的機會,他們本可以下殺手的。另外我知道一個人,也有這樣的藍寶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