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無秋将茶飲過,隻笑望着她,不曾言語。
天地間有一邪處,名喚寄凡山。死水冥潭,不見生靈,乃妖氣聚衆之地。細聞去,血腥味頗重,随眼可見白骨,迎蚊蟲來聚,山間有一血池,長廊以引,中央正坐着一女子閉目打坐。
陳懷霜腕上經脈處徒裂開口子,妖血正淌在那池中,膝下一玄蛇纏膝而上
“你日日如此,究竟是為何”
陳懷霜眉間泛起褶皺,一字一句清晰道
“複生丹”
“那複生丹極其難求,百年不見,煉者需得以經脈血日日供着,都難見有效,你不過是隻小妖,縱是将全部經脈血都供上了,恐也難成,又是何苦呢?”
“住口”
“你的話太多了”
語畢,将那玄蛇精氣引入腹中,掩起腕上傷口,才勉強撐起幾分生氣。提步時許是因為血氣不足,不穩,倒了下去,又牽強站起,勉強走了幾步,至榻前,渾渾噩噩躺了下去。腦中如被灌了精釀,渾然間全是桐霜的臉,她輕輕皺眉,艱難扯唇自嘲,卻覺渾身乏困,眼前一片昏黑,頹然癱于榻上,半醒半醉的昏睡過去。
夢裡,她不是陳懷霜,她任是百年前的那隻玄雀,那個名喚娟娥的少女将她細心照拂。
“小玄雀,你日後留下來陪我可好?”
她透過木籠去看,那少女眉眼盈盈,笑如四月桃花,此時正使一枝鸢尾花逗弄着她,她側目避開,那鸢尾花又湊上來
“你為何不理我?”
少女微微斂眸,低下頭半含委屈。她于心不忍,湊近那隻鸢尾花啄起來,少女臉上頓時綻開一個明媚的笑,泛至眼角眉梢處,唇角酒窩裡權是久久不散的甜意。
“小玄雀,等你傷好了,便留下來陪我罷”
她明眸微動,自身上扯下一直羽毛呈在她眼前,若是可以陪在這少女身側,她是願意的。
“桐霜”
陳懷霜口中呢喃,微微睜眼,四周皆是冰冷的石壁,她頓時淚如泉湧,蜷縮在榻,任憑淚濡濕那一片枕被。心中如被悶了黑布,幹悶不已。她轉念想,如若沒有顧無秋,她與桐霜此時應當早已成一雙璧人吧?自然也輪不上她此時在此獨自咀嚼這内心無人可解的相思之苦,想至此處,陳懷霜對顧無秋的恨意又增了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