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家幾乎花了全副身家買的莊子,這是陸老大他們幾兄弟出生入死,賣命的血汗錢買來的地,怎麼就成了廢地呢?
陸老大和陸大娘子聽到這個消息,一個捂着心口,一個捂着頭。
陸老六還沒注意到氣氛,繼續說道:“大哥,咱們這可怎麼辦,那麼大一個莊子,又種不了糧食,每年還要倒貼稅錢,那莊子少說有三四十畝地呢,那麼多稅錢,我們哪裡貼得起。”
聽到噩耗陸大娘子直要站不住,捂着腦袋身子晃了一下。
陸卿卿趕緊扶着她,她思緒飛快,很快将前因後果理出一條線來。
他們陸家能在鎮子上站穩了腳,當年依靠了陳家商會的支持,她爹之前和陳家關系也不錯,陸老大他們幾個年紀漸漸大了,就起了買地養老的心思。
那塊地是陳員外牽線買下來的,那時兩家還沒撕破臉,莊子買得算便宜,也就不好意思細下去查。
誰能想到會上這麼大一個當。
不對不對,陸卿卿突然想到了什麼,陳家為什麼突然想讓她做妾?
以她家的情況,怎麼也不可能淪落到去陳家做妾,但如果家裡镖局突然沒生意,莊子又交不上稅錢,家裡敗落,欠了一屁股債呢,到時隻能咬牙賣女兒了吧。
這麼一想,頓時就通了,陳家這是給他們家下了一個套。
陸卿卿想通了關鍵,卻不敢說出來。他們陸家隻她二嬸有些腦子,其他人不是沖動過頭,就是心軟過頭,叫他們知道其中原由,少不了要為她出頭,去找陳家麻煩。
陳家的陳耀祖現在大小是個秀才,真惹了他們家,肯定要吃官司。
陳家的計謀一環套着一環,一個不小心就會着了他們家的當。
沖動的陸老六這時吼道:“大哥,肯定是姓陳的從中使壞,咱們拿上家夥去找他算賬!”
陸老大此時額頭青筋暴起,咬牙猛地站了起來。
陸卿卿趕緊給他按了回去,“爹,咱們這個莊子不是在陳員外手裡買的吧。”
陸老大氣得腦袋發蒙,半天答不出來。
陸卿卿勸道:“是陳員外介紹的,賣地那家聽說已經舉家遷到外省了,唉,這事算了吧。總不能追到外省去,花錢又花精力,銀子也讨不回來。”
陸老大氣得眼睛都紅了,“這怎麼能算了,這是我們兄弟賣命錢啊!”
“就是!”陸老六握着拳頭沖動地說道,“這事絕不能就這麼算了,我要去找姓陳的算賬,大不了白刀子進紅刀子出,老子上山落草去!”
陸老六說着,就想往外沖。
陸卿卿突然喊道:“六叔!你天天就想上山當土匪是嗎?你犯了事我們跑得了嗎?”
她一聲呵斥,這才叫家裡人靜下來。
元青禾站在書櫃邊,被她氣勢吓得不由又往後縮了一些。
陸老六被小侄女一吼,也慫了,他有些憋屈地說道:“那怎麼辦,這一年年下來,得白出多少稅錢,那破莊子就是個無底洞啊,想脫手都賣不出去。那種莊子,送人都沒人要。”
陸大娘子聽着也不由的抹眼淚,他們家裡才好轉一些,原以為接了書院的生意,以後會慢慢好起來,哪裡想到還有個更大的坑在等着他們。
元青禾在書櫃後伸出個腦袋,“我,我有個辦法。”
她聲音有些發抖,依舊畏畏縮縮的膽小模樣。
陸家人對她向來親近,聽她說話,都耐下心來,陸老六怕嗓門大吓到她,壓低了聲音輕聲細語問道:“元丫頭,你讀書多,可是有什麼好辦法。”
元青禾小老鼠一般膽怯地看了看衆人,目光最後迅速看了一眼陸卿卿,發着抖小聲說道:“其實,其實讓我入贅就可以了。”
陸家人都是摒息聽着她的話,誰知道她哆嗦半天,說出這話來。
衆人齊齊無語,又不好責怪她。
陸老六咬了咬牙,重重歎了一口氣。
元青禾心說,我說的是真的啊,隻要我入贅就可以了啊。
可大家都轉過頭不想聽她再說,陸卿卿歎了一口氣,把剛才那本書塞到她手裡,“看你的書去!”
元青禾有些不服,站直了身子争辯說道:“我是說真的,隻要我入贅了,稅的……唔。”
陸卿卿拿了一個雞蛋塞到她嘴裡,心裡怨着,這呆書生這時候湊什麼熱鬧。别以為腦子摔壞了,她六叔就不打她。真要把他脾氣鬧起來了,吼她幾句都能把這呆書生吓碎了。
元青禾被塞了一嘴雞蛋,說不了話。唉,她是真的可以解決這事啊,隻要她入贅不就可以免很多田稅了嗎?
唉,果然她的小娘子不喜歡她了,一說入贅的事就要塞她的嘴。她好委屈,低頭吃着雞蛋,拿着書到一邊生氣去了。
陸卿卿要考慮的事很多,比起被坑,她更怕家裡這幾個火筒子和陳家起沖突,到時就更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