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着元青禾的辦法,不幾天,院子裡的雜草就被清理個幹淨,幾個孩子高興地在黑草皮上跑着,掃着上面浮着的一層草木灰,還有孩子跟着用篩子篩去雜物。
陸大爺領着幾個壯勞力到河邊挖了許多黃土回來,按着元青禾說的,五份的黃土加一份的草木灰攪拌。
元青禾不時過來看着,按着書的辦法教他們怎麼在圍牆裡插上竹竿加固。
她眼睛也靈,找到原來的主家埋的圍牆地基,直接加固了一下就在上面砌起了圍牆。旁邊之前留下的溝道,也隻用深挖一下就行了,可給陸家省了不少人力。
陸卿卿騎馬回城了一趟,按她說的買了許多草種回來撒在整平的空地上。
正忙着的時候看到陸六爺的小徒弟興奮地跑向元青禾,“小姑爺,你到這邊看看,我們發現個好東西。”
元青禾讓這一聲“小姑爺”叫得小臉一紅,她悶悶地“嗯”了一聲,低頭笑着跟了過去。
原來是莊子邊有一塊地燒過後看到上面鋪着一大片碎石闆,元青禾仔細看了看,旁邊四角還立着石墩。
“這裡原來應該有個亭子,要不咱們在原來的位置蓋上一個竹棚子吧。”元青禾這幾日裡想了很多,光是房裡畫着莊子布局的水墨畫都畫了好幾幅。
她腦袋裡想着,這裡原來應該是有錢人家建來避暑的莊子,完全可以在原來的基礎上重建,這樣更省力些。
“小墩子,你帶人在四周看看,還有沒有和别處不一樣的地方,都找出來。”小書生漸漸有了大人模樣,都能望着遠處擺出一副指點江山的氣勢了。
陸卿卿也不和她搶功,由她指揮着,他們家總算是來了一個可以依靠的人了,她正好讓腦袋休息一下,都已經很久沒看醫書了。
“卿卿!”元青禾像個馬駒子似的,唰地一下提着袍角就從老遠跑了過來。跑到了才想到,這般模樣很不莊重,她趕緊整了一下衣服。
她眼睛亮亮地看着陸卿卿,驚喜說道:“你回了?”
陸卿卿看她額角都是汗,遞了個帕子給她,“擦擦吧,要累了就休息一會兒。”
“好。”元青禾雙手接過帕子,也沒舍得用她的帕子擦,捏在袖子裡用袍角擦着汗,“帕子,我洗了還你。”
陸卿卿沒說什麼,看着她一副精神的模樣,想來身體也好得差不多了,她索性說道:“要不讓我爹收你當幹女兒吧,以後叫你二姑娘?”
元青禾敏感地察覺到什麼,立即說道:“不要!”
哪有這般胡攪蠻纏的,陸卿卿闆着臉說道:“那你想怎麼樣,還真要入贅不成?”
元青禾挺直了腰杆,認真說道:“我們訂了親的。”
“你!”陸卿卿都要被她氣到了,“有你這麼論的嗎?你又不是不知道,那是小時候弄錯了,你一個讀書人,難道這點道理都不懂嗎?”
“我不懂,我隻知,許人一物,千金不移。我隻知,常存抱住信,豈上望夫台。”元青禾越說越嚴重。
陸卿卿都聽得怕了,這些讀書人還真是腦子軸。她放軟了些語氣勸道:“律法也不許啊!”
元青禾目光如炬,認真嚴肅地說道:“我早翻看過所有律法文書,沒有明律不許!”
陸卿卿有些無語了,叫你讀書,是讓你讀來鑽這種空子的嗎?
果然兵遇上秀才,也一樣是有理說不清。
她也不和她理論了,索性說道:“夠了,不行就是不行,小喜子,你們以後不許亂喊,不知道怎麼喊就叫她二姑娘。”
小喜子和寶珠往後縮了縮,趕緊應是。
看她這般決絕,小書生眼中的光像是搖曳的油燈一般,一下就給吹滅了。
那可是從小訂的婚約,她巴巴地等了這麼多年,怎麼能一下就不做數了?
好好一個朝氣蓬勃的小書呆,就此蔫了。
不出一個時辰,整個莊子裡的人都知道了,陸老大偷偷找到女兒問道:“怎麼了,你又欺負她了?”
别人誤會就算了,陸卿卿直接瞪了她親爹一眼。還不是怪這些老男人的惡趣味,發現錯了就趕緊解釋啊,非要拖這麼多年。她都能想到,元叔叔肯定還想着拿這事騙她好好讀書。
元青禾也真的是傷心了,飯得吃得少了些。
下午沒什麼事,她又回房看書去了。
陸老大累了一上午,打着哈欠說道:“我回房躺會兒。”
陸卿卿看了一眼,兇巴巴說道:“爹,咱就是春天這會兒生意,要是天氣熱了,誰還來騎馬,你要躺也到工地上躺着。”
她突然這麼兇,把陸老六都吓了一跳,本也準備去歇歇,這下不敢了,老實跟着大哥繼續去砌圍牆。
兩人到了泥牆邊,陸老六這才敢偷偷說道:“唉,這小姑奶奶這麼兇,以後怎麼嫁得出去。”
“你可閉嘴吧,一會兒找你發火。”陸老大打了個哈欠,老實和着黃泥。
陸老大完全就是被女兒遷怒了,這事能怪他嗎?他不也隻哄她玩了幾年,等她大一些不就和她說了,這種事其實也不用說吧,孩子大一點自己不就懂了。
這元家丫頭還是個讀書人,讀那麼多書,怎麼可能這點規矩都不懂呢?兩個姑娘家怎麼成親?
陸卿卿回到後院取東西,透過窗戶看到隔壁的小書呆恹恹的,像被抽了魂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