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下藏不住新鮮事,皇家采風隊的消息像長了翅膀一樣飛了出去,很快周音娘的名号傳了出去,是皇宮裡的百靈鳥兒飛到民間來了。從天上的仙女變成唱歌的鳥兒,私底下周音娘氣得臉都扭曲了。
白天周音娘還要給牛家村村民獻唱,晚間周音娘氣得心口疼,拈花和托月陪坐在一邊。素娘端着一個砂鍋進來:“德保炖了雞湯,大人多少吃點吧。”
周音娘将頭扭到了一邊,素娘勸道:“大人長在皇宮裡,自然不如巡捕房這些人心計多。今天我看那個雲珠不在村子裡,隻怕是?”
“她們敢!”周音娘斷然喝道,“倘若一日,倘若······我必要将今日之辱十倍奉還。”周音娘聲音發抖,眼淚簌簌掉落。
素娘在周音娘身邊坐下,伸手撫摸着她的後背:“大人,你想想韓信,忍一時之氣啊。”素娘等周音娘不再掉淚,才繼續說道:“有一件事,大人還需要想個法子,最好把巡捕房這幾人收服了才好,俗話說一個好漢三個幫,大人這一路需要仰仗她們的地方多着呢。”
“你怎麼盡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托月站了起來,推着素娘:“不會說話就别說,你出去,出去。”素娘歎了一聲走了出去。
周音娘盯着砂鍋裡氤氲的熱氣半晌才說道:“托月,素娘說得對,我要收服她們。”
魏淑芬在房頂上狐疑地看了寶瓶一眼,忍不住問道:“這周音娘究竟是什麼人?”自從離開京城,寶瓶就交代一路上要盯緊了這些人,連夜間也不放過,魏淑芬再遲鈍也知道這不是一個簡單的護衛工作。
寶瓶也不知道如何說,這些人看起來全部以周音娘為首,處處為她考慮,難道在宮裡當官的做久了都這個習氣,見個人就要收為己用?她想了一下說道:“但凡是當官的總喜歡拉幫結派,周音娘也是怕我們不盡心吧?”
“想收服我,得問過我的拳頭,打得過我才行。”魏淑芬捏起拳頭在寶瓶面前晃了晃,“你雖然是領隊,叫我聽她的話卻是不能。”
寶瓶苦笑了下,揉揉魏淑芬的腦袋:“你怎麼跟個孩子似得?”
魏淑芬掙脫開寶瓶的手:“大正朝十五歲女子就成年了,我怎麼還是個孩子?再說你才多大,怎麼這麼老氣橫秋,像我阿奶。”魏淑芬一句話把寶瓶的輩分拔高了兩輩,饒是寶瓶滿腹愁緒也被她逗笑了。
月上中天,雲珠踏着露水回來了,也是周音娘一行人走得實在是慢,一天功夫雲珠不僅跑了一趟京城,還帶回了鄭甯山的手令送去了下一個縣城平縣。
雲珠來回跑了有幾百裡神清氣爽,她還精神頭十足:“大人說了,那些車夫是謝家安排的,由他們去,到了老虎關一定會回去的。”
“哪個謝家?”
“就是被你殺了禦馬的謝家,周音娘的母親叫謝琳琅,是謝家養女。還有謝拈花謝托月,也是謝家的。”
“原來如此。”寶瓶此時才覺得一根線通了,怪不得其他人都叫周音娘“大人”,隻有拈花托月“音娘”“音娘”地叫。天後怎麼會指了三個謝家人出來采風,寶瓶看了一眼魏淑芬,看來是對謝家的補償。
“謝家對自己人倒是很好。”魏淑芬對謝家印象不好,謝家那個小少爺聽說學問很好,根本不将人命放在眼裡,周音娘是謝家外孫女,謝家便這般照顧。
寶瓶看着魏淑芬和雲珠毫無顧忌地打聽研究謝家事,一時也有些糊塗了,特别是那個托月特意去傳了周音娘是天仙下凡,還拿天後作比,難不成周音娘想取代天後娘娘?沒道理啊,周音娘花容月貌,正當好年華,陛下都六十歲了,她能看得上?
寶瓶托着腦袋想,周音娘肯定做了什麼不太好說的事才被天後指派出來,哎,宮裡人就這點不好,整天隻能對着一個男人,老頭子也能看出花來。周音娘出來走走是對的,說不得在路上能找個年貌相當的夫婿回去呢。王大牛不行,年紀太大了,雷老虎有家室,巡捕房怎麼不派個年輕勇武的男人一起出行呢?周音娘那模樣,娶回去真不虧。
寶瓶自以為理出了頭緒,特别留意起宮裡跟出來的宮女太監,隻是他們除了服侍周音娘并不多話,令宜和素娘是一對情侶,有時間就黏糊在一起;真保德保兩個太監能不開口就不開口,寶瓶一時也看不出來誰是那個取寶人。
周音娘被托月和護衛隊這麼一宣揚,皇家采風隊風采像長了翅膀一樣飛向四鄉八鎮,接下來的日子采風隊無論在那個村子落腳,都有許多人趕過來獻唱,哪怕自己不會唱,聽采風隊唱歌跳舞也好得很。
過了密山縣,平縣縣令派了教喻随行,有了地方官員随行,皇帝的好名兒傳得越發廣了,采風隊走得越發慢,如此過了四月采風隊才到應州下轄北台縣。
京城四月一片春光,趙虎正在看着謝松泡藥浴:“這可是上好的寶州藥材,長白山裡的,一般人拿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