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死門

李月息強忍着對人群出手的沖動，腕間的銀鍊收縮得緊了又緊，身形一閃，迅速地遁入了教學樓中。

身後黑壓壓的人群猶如狗皮膏藥一般，他們的瞳孔褪去了血紅，卻又蒙上灰白的翳膜，就像是被人為控制的傀儡，接收到控制者的定位跟蹤命令，除非是傀儡損壞或内核死亡，不然無論如何都甩不掉。

甚至已經有學生開始用指甲摳挖，直到十指鮮血淋漓也不停止；用頭撞擊玻璃門，發出沉悶的咚咚聲。

李月息在踏入這座學院的那一刻起，就感受到了這個地方的怪異。一路拾階而上，懸挂在樓道兩側的畫像開始轉動雙眼，試圖将她迷惑。

除去潛伏在人群中的零星幾個異界人，這座學院的教職工和學生的行為和思維都不正常。學生好歹還是活生生的血肉之軀，教師和職工的行動都被安排好，連走路的步幅都分毫不差。

他們的言行完全按照掌控者設定好的軌迹運行，而設定一切的人對于人界的校園生活顯然并不是不了解，隻能根據傳聞依葫蘆畫瓢。

于是一場場生硬滑稽的笑話在李月息眼前上演。

這座學院裡，除了寥寥幾個外，大概率沒有真正清醒的人。走到三樓時，她發現有個教師用紅筆刺穿了自己的咽喉，幾秒後又恢複如初。

無奈之下，李月息在進入教學樓一揮手，教學樓的玻璃大門緊緊合攏，門縫處滲出黑色黏液，将縫隙徹底封死。

被她掐滅的黑氣不知何時又重生，鑽進了學生的靈魂裡。這座學院就像是一個大型的陣法，隻要處于學院範圍内，即便有破除控制的辦法，也隻能夠維持片刻的清醒。

“真是麻煩。”李月息喃喃道，暗自歎了一口氣，索性對着玻璃門又增加了一道術法，頭也不回朝頂樓上走去。

走過之處，畫像随着牆面大面積脫落。

她記得那位自诩一心為學生的校長，為了和學生同甘共苦，将自己的辦公室搬出了行政樓。而轉角處的一幅校長頑老頭的畫像恰好流下了血淚。

“咦，怎麼打不開了。”教學樓外，首先觸碰到玻璃門的同學恍惚清醒過來，但仍舊試圖推開大門，滿臉疑問。

緊接着，他的瞳孔擴散成詭異的六邊形：“打不開，那就撞……”

“怎麼可能，明明沒上鎖。”一位高大的男生沖上前，一把将同學推開，使勁地推了推，“還真打不開了。”

被推開的同學身形一晃，眼神再度恢複了清明。

那位高大的男生不願意放棄，朝着玻璃門狠狠砸去一圈，試圖用拳頭打碎玻璃門。

目睹這一切的教師和學生默許了男生極有可能會傷及自身的做法，卻無一人阻攔。

男生鉚足了勁，暴起的青筋如同蠕動的蚯蚓，卻感覺自己一拳又一拳打在了軟綿綿的棉花上。

門面上浮現出他們看不見的鬼面，将拳頭吞下再吐出來，玻璃大門毫發無損。

“誰去找管鑰匙的職工來，問問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記得剛才門明明是開着的，怎麼她一進去就自動合上了？難不成她擁有神秘的力量？”這位浮想聯翩的同學明顯是魔法熱血少年漫畫和小說看得不少，他的校服内襯畫滿了自制的魔法陣，每天做着穿越異世界的白日夢，中二之魂早已經熊熊燃燒，大家早已經習慣他滿嘴的胡話。

不過這一次，他的直覺的确十分接近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