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王若是發怒，可直接吞噬你的仙源，絞碎你的仙身，你便再無複生的可能。”被稱為楚臨的男子指尖凝聚着類似的鎏光，點在辛弈心口，打散殘留的頑固鬼氣，沁入緩慢跳動的心髒，擴撒至他的四肢百骸。

斷裂的筋脈和破碎的内髒在同根同源的仙源中緩慢修複、重生。

再生的仙源引發痙攣劇痛，辛弈一時想要蜷回繭囊，好生睡上一覺，而不是被楚臨控死在這片領域空間内，被折騰得生不如死。

“死了才好，不入輪回才好。”星輝凝就的雲榻随着他的掙紮泛起波瀾，十指嵌進雲榻邊緣，攥碎成點點星屑，新生的血肉在劇烈的颠簸中再度崩裂，嘴角溢血。

“入了鬼王的輪回，才是生生世世，生不如死。”

星河流轉的薄紗拂過辛弈眼尾、眉間，滲血的暗紅瘢痕被星輝遮掩，懸挂腰間的陰陽太極雙佩相撞作響，玉指輕點虛空，周天星圖天樞位忽而光芒大綻，亮如白晝。

“你何必這般自暴自棄，堕仙本也不是你的過錯。”楚臨悲憫地望着榻上奄奄一息的人兒，似是看不得辛弈含恨的眉眼，挪眼朝煉藥的丹爐看去。

“衆人既已踏入輪回，往後命裡便是有了定數，你我都強求不得。”

“我偏要強求！”辛弈猛然撐起身子，他重生的斷指再度曲折，捆縛腰腹的鎏金鎖鍊随着他逸散的仙源劇烈震顫，暴走的仙法打出的罡風在白玉地上劃刮出道道深壑。

“楚臨，當年你棄我如棄敝履，可不似如今這般悲天憫人。”嘶啞的笑聲引發共振，令爐鼎内的真火明滅不定，“你不妨乘此機會，幹脆殺了我啊！”

“來啊，下手啊！”辛弈的赤瞳迸射強烈的血光，星輝凝就的雲榻轟然炸裂，破碎的星屑凝成長劍的虛影，劍尖直指尚未痊愈的心口。

“絞碎我的仙源，來啊！”

凝望着辛弈透着破碎星圖赤紅的瞳孔，楚臨心知辛弈至今仍受噩魇所擾，未曾能夠克服心魔。

楚臨清曉，辛弈的心神飽受折磨，已在陷入癫狂時自傷無數次。

他是真的想死。

若非噩魇心魔激其意志，夙願未成的執念維系着他的生，他恐怕早已散盡仙源。

若是有朝一日大仇得報、心願已了，他定會毫不猶豫的再度自戕，投身歸墟，自滅于天地間。

廣袖翻卷，天樞星驟然下墜，星辰光柱擊碎那柄長劍虛影，貫穿辛弈的左側肩胛将他重新釘回雲榻。

血痂崩裂，逸散的金光被截下。

楚臨看着一心求死的辛弈，心如刀絞。

楚臨自覺，欲要安慰，卻不知從何說起：“待你傷好，我們回仙界。”

“回仙界？”辛弈倏地陷入平靜，側過頭去，染血的發絲垂落在雲榻邊緣。他咳着血，眼中的赤紅還未褪去。

“回去作甚，是再将我壓上刑台，還是再囚禁我萬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