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不适合居住,”博耶塔探出頭,瞧着維薩裡,“您那貴地,豈止是不适合居住,豈止是有些。我上次去的時候,到處都能聞得到屍臭,滿地都是廢紙,那時候也不見你說不适合居住。怎麼現在,”博耶塔看見了隐德萊希,“哦,我知道了。”
那語氣,頗有一種兩人有鬼的感覺。
維薩裡等他說完,說:“不過也要感謝你。”
博耶塔趕忙揮手:“不敢不敢,你畢竟是她的兒子。遙想當年,我們也算是一屆的學生,都是同窗之誼。”說着,他從桌下取出一封信件,道:“别忘了幫我問好。”
“會的,”維薩裡接過,轉身對隐德萊希說,“明天,領主廣場。”
“嗯,我會到的。”
維薩裡又看了一眼旁邊的店長,對他點頭以示問好,店長也回以微笑。
維薩裡走後,店長帶着隐德萊希上了樓。不知道是不是記憶錯亂了,隐德萊希注意到房間似乎變少了,而店長帶她進去的,是編号為113的房間。
打開門,屋内陳設還是和先前一樣。房間裡燃燒着壁爐,整個屋子很暖,腳下的地毯畫着奇怪的符号。隐德萊希看着這個圖案,形狀像六芒星。她并沒有踩上去。
“你似乎有心事,願意同我說嗎?”店長輕聲詢問。
隐德萊希擡頭:“店長是要離開了嗎?”
店長垂下眼,片刻後道:“嗯。”
隐德萊希點頭表示知道,就要進入房間,店長突然張口問:“你難道就不好奇我們要去哪裡。”
“如果店長想說的話,我願意聽。”
店長笑,雙手放在拐杖上,他看向屋内陳設,那株攀援的葡萄藤,說道:“在聖地亞哥學院,傳說有令人死而複生的魔力,”他看向眼前少女,“如果幸運的話,或許能使人得償所願。”
“學院?”
“那裡是個挺不錯的地方,如果佛羅倫薩渡不過這次災厄。學院或許會向佛羅倫薩高層發出邀請函。”店長平靜地說,可隐德萊希卻皺緊了眉頭。
“謝謝,”隐德萊希向店長彎腰,“我相信佛羅倫薩能度過這場疾病的。”最起碼,她能醫治這場瘟疫。
店長的面色沉在黑夜之中,隐德萊希看不見他的神情,兩人都沒有說話,直至一隻灰色鴿子飛來。
......
夜。佛羅倫薩城門口。
美帝奇家主柯西莫騎在馬背之上,他的妻子孔泰西娜走到他的身邊。
孔泰西娜望着家人坐着的馬車通過城門口,低聲說:“這樣做,真的好嗎?”
“紙包不住火。”
孔泰西娜說:“我知道。但母親很生氣。”
柯西莫騎着馬拉遠了一些,說:“我隻知道,現在,佛羅倫薩正在爆發瘟疫,美帝奇家族要有人,有人存續,美帝奇家族才能談往後的事情。”
孔泰西娜看他這樣,呼吸幾口氣,他永遠看不起她,永遠防着她。
“反正我說不動你,”孔泰西娜鞭打馬背,追着馬車跑去了。
柯西莫聽着馬飛奔的聲音,手心緊緊拽着疆繩。
侍從跟上來:“奧比齊最近在施工地收攏人心,我到的時候,有些脾氣暴的工人已經開始罷工了。”
“那布魯内萊斯基呢,他什麼狀态。”
侍從默了默:“他,如果有一個形容詞的話,暴跳如雷吧。布魯内萊斯基剛一聽見奧比齊說他的工程一文不值,就已經上去揍了一拳。如果不是工人攔住了他,或許奧比齊明天就無法出席議會了。”
柯西莫聽後難得笑了。
“家主,奧比齊挨了打,很生氣,明天大概率會難為您。”
柯西莫笑得更歡了:“推己及人,如果我的作品被說了一文不值,我大概率會比他還要生氣。”他将馬掉了一個頭,想着佛羅倫薩積蓄的衆多藝術品,“不過我還是有些自知之明,我畫得确實不怎麼樣。”
“家主年少時的作品可是連吉貝爾蒂都誇贊呢。”
“你少打我馬屁,”柯西莫擡起頭看向星空,“我記得曾經也是有個藝術家的夢,不過我的父親卻說,藝術家都是吃不飽飯、郁郁不得志的社會底層人士。你說布魯内萊斯基是不是那一類,我第一次見他的時候,他衣衫褴褛,還在酒館中喝着悶酒啊。”
“所以還是要家主您資助。”
“哈,”柯西莫大歎一口氣,“美帝奇的其他人都安置好了吧。”
“嗯,都依照您的吩咐,主母、夫人還有年幼的少主,以及保障生活的仆人都送往佛羅倫薩的鄉下了。家主,我不明白,這個時候這麼做,恐怕會讓奧比齊抓住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