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魂碎片從維薩裡手中逃脫出來,原本在聖母百花大教堂閉目凝神的金匠突然嘔出一口血。神智回來,他擡頭看見擺放的沙漏。
越來越快了。
如果再不調整,恐怕這裡也會毀滅。
突然,金匠注意眼前那最小的沙漏,它下降的速度變慢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和菲力波的手鍊接觸過,他那道神識上居然蘊藏了一點鏡的魔力。
他擡起手指,想将沙漏倒轉,想驗證這個猜想,不料,這個沙漏裡面的流沙居然都消失了。(以一種塵埃的形式彌散在空中)
金匠順着那化作飛煙的氣息,轉着身子。在深藍色的穹頂畫下,星輝燦爛。借助塵埃反射出的光,他似乎見到了一幅畫,隐隐約約。他走過去,擡起手。
就在這時,他的腳底出現了魔力陣。金匠心下一緊,掐指動力,左腳側行,迅速退出了法陣。
退出來後,法陣也随之黯淡變小。
同時,他也遠離了那一副畫。
“有趣。”
他本來就在這裡守了許多年,每一次都變換着不同的樣貌,一邊躲着美帝奇的眼線,一邊避開惹人懷疑。可有個叫布魯内萊斯基的,就特别關照他,無論變化何種樣貌,他都能找到他,并且要他搬磚。
想到這裡,金匠不免有些不理解,那家夥是長了透視眼嗎?不應該啊,那就是一個普通人啊。
到最後,實在是忍無可忍,不必再忍,借着一個吉普人的血,他在這裡切開了一道口。一方面,奧比齊一直在催他趕緊動手,另一方面,這裡确實有些古怪。
他的沙漏在這裡漏的速度最慢。或者說,以百花大教堂的大門為界,大門外的沙漏漏得極快,大門内的則極慢。就好像,運動在這裡凝滞了。
這種現象,隻有守鏡人能做到。
缺口崩裂開,就像裝滿水的氣球被針戳破,水自高壓向着低壓擠出。這個教堂的時間也更快地逃逸出去了。
剛開始,他很滿意,兩邊沙漏的時間差越來越少,如果繼續保持,等到差距為零,他就能溜進教皇的空間,找到他想找到的守鏡人。但有一天,他看見天空忽然亮起白光,然後,原本應該消失的鐘樓居然現身了。
再然後,沙漏的時間差居然又恢複到原來的樣子。
不是時間倒轉,而是教堂吸走了外界的時間。金匠無比确定。因為那個顯現的鐘樓連同之後的洗禮堂的時間流速都和外界一樣,就好像,那位無與倫比的教皇的魔力無法支撐原來的空間,他不得不縮減空間大小,将洗禮堂和鐘樓踢出去,以保證空間的穩固。
金匠确定之前所做并沒白幹後,他順水推舟,将口撐大一點,與時空罅隙連成通路,一種反噬誕生了,也就是這場黑死病。
“你覺得以你現在的力量,還能攔住我嗎?”
金匠信步靠近那張畫。
腳底又浮現出了那法陣。
不過這一次,他擡起手,握緊,法陣便裂開,如同鏡子般破碎。
其實他還是有一些不确定的疑點,為什麼不是時間倒轉呢?明明守鏡人就在聖母百花大教堂内啊。為什麼要自讨苦吃。
就在他自信要碰到畫前,那一刻,腳底突然震動!
好在先前就做好了準備,他很快便站穩了。
一道沉穩的聲音響起:“死老鼠,你想找誰?”
畫布中心出現一場魔力漩渦,穿着華貴紅衣的白發老者走了出來。他的臉上戴着眼鏡,左手中還有一本書。
科薩見他,凝眉:“又是你?”
“尊敬的科薩主教,又見面了。”說着,他很有禮節地向科薩拜禮。
不待他說完,主教立馬召出幾道槍鋒,嗖嗖便以排山之勢朝着金匠的四面刺去。
金匠下蹲,一躍。人浮空中,在槍也轉彎擊向他前,他右手一凝,一把槍械出現在他的手心。
換膛,對準那幾道魔力,按下,子彈出槍。蹦蹦蹦,擊中後,是雲霧缭繞,白光四射。
科薩胸前的鏡反射了包裹他的幾道耀眼白光,他心下一怵,剛握住,一顆子彈不知從何處出現,擊中了他的掌背。
血很快就流了出來。
見科薩并不願松開,金匠說道:“主教大人果然日薄西山,時日無多了啊。”
科薩心急,他都知道些什麼。不及多思,科薩隻想速戰速決,畢竟作為空間的主人,他不能離開過久,不然西莫内塔耗盡心血構建的樂土便會分崩離析。
越是急切,越容易暴露缺點。何況科薩的魔力确實不及從前,在防下從四面八方射來的子彈的同時,他一邊在壓制胸前項鍊的躁動,一邊在白光中找到對方的方位。多心、分心作用,竟讓金匠有了可乘之機——他瞬移到了科薩的身側,左手向他的脖頸處一抓。
情急之下,科薩受傷的右手下意識揮起,要拍開那隻手,不料,松開的同時也停止了壓制的意識。
項鍊沾了科薩的血,并且吸收了周圍環境的魔力,可碎鏡無法吸納保存外來之物。它激烈抖動,又裂開了一條裂紋。科薩呼吸一窒,意識過來後,更是怒發沖冠,不計代價。隻把本源魔力彙聚在右手上,打向偷襲的金匠。
轟——
金匠瞬間被擊飛了去。比先前還要更遠,更痛,縱使他無論如何也攔不住。
“咳咳,”科薩站在原地,咳出了血,隻惦念着那多出來的裂紋。他無意多留,捂着項鍊,迅速隐回了空間。
塵埃落定,廢墟之上。金匠爬出來。
他睜開雙眼,左眼卻隻有眼白,看不見,他便把手挖向左眼,眼睛掉了下來,在沙地上滾,漸漸化為金色的球球。
“呃,”金匠突然發出一聲痛叫,"媽的,那老家夥,不要命了。
“就一條項鍊,至于麼。"
這種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招數,隻用來對付他這個普通盜鏡人,是不是殺雞用牛刀了。
不過這更加讓他确信裡面有着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