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春意漸濃。
曹節發髻輕挽,抱着郭嘉正要出門,卻發現宮外曹丕等候已久,不由驚訝。
趁着兄妹倆講話的功夫,司馬懿看向曹節身後的小鈴铛,隻見她面色自若,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二愣子,小鈴铛就是林瑤。”
郭嘉伏在曹節懷中,急不可耐就要把昨夜的發現告訴司馬懿。
司馬懿收回目光,不動聲色點點頭,暗示郭嘉早有對策。
曹節看出曹丕欲言又止,便将兩人帶到宮中的涼亭内安坐,并屏退了衆人。
“哥哥可是有話要和我講?”
見瞞不住曹節,曹丕隻好把昨日推測娓娓道出。
“莫輕燕雖無辜被害,可是再怎麼說也是前臣勢力,死了倒也符合心意。”曹丕深知妹妹性格執拗,故而苦苦勸道,“阿節,我知你心善,看不得小鈴铛被人欺負才調至身邊,可畢竟她的底細不明,不可不防啊。”
曹節聽後,隻是嘴角微微一勾:“哥哥這麼快就知道了?”
郭嘉突然有些錯愕,看曹節的神情,仿佛從一開始就知道事情的真相。
“昨日我與仲達讨論了良久,似乎隻有這個可能性。小鈴铛畢竟是你的人,怎麼處置還需看你的意思。”曹丕并未注意曹節臉上微妙的變化,隻是自顧自開口勸道。
曹節沒有再說話,隻是憑空伸出手,掌心相對拍了拍。
緊接着,不遠處的小鈴铛便手托早膳,款步向亭中行來,步态輕盈。
“皇後娘娘、國舅爺、司馬先生,請用早膳。”小鈴铛恭恭敬敬向衆人行了個禮,将食物放在桌台上後就收起托盤退至一側。
“邊吃邊聊。”曹節端起湯面,溫言示意小鈴铛坐于己側。
小鈴铛輕咬朱唇,微微搖頭:“娘娘,這不合規矩。”
“林瑤姑娘不必多禮,本宮早把你當做一家人了。”曹節語出驚人,一颦一笑間盡顯尊榮。
被皇後直喚其名,小鈴铛“撲通”一聲跪倒于地,垂首低眉,不敢出聲。
“佳佳早已把你的帕子叼給本宮了。”曹節一邊輕撫着郭嘉的腦袋,一邊從懷中拿出半塊繡着燕子和樹林的帕子,遞給小鈴铛,“起來吧,本宮沒有怪你的意思。”
司馬懿和曹丕靜靜觀望着,不知曹節心中打什麼算盤。
“本宮還記得第一次見你,是你被李美人罰跪在宮門口,跪了一整夜”曹節起身伸出手,眼尾略帶憐意。
小鈴铛遲疑了片刻,才緩緩伸出手,有些顫抖着落在曹節的指間,同初見那日一樣,緩緩起身:“當時娘娘也是這麼将我從泥地裡拉起來的,從那時起,奴婢便認定了是娘娘的人。”
談笑間,曹節雙手搭在小鈴铛的肩膀上,将人兒按在身旁石椅上:“當時本宮便覺得,這麼一雙纖纖玉手的主人,怎麼可能是被迫入宮謀生的小姑娘呢?”
“可是,娘娘從未問過我,出身何處。”小鈴铛面色仍有不安,尤其是發現面前虎視洶洶的曹丕正盯着自己。
“因為本宮信你,因此也不怨你借本宮之手殺了莫輕燕。”曹節親手舀了勺湯面放在碗中,移至小鈴铛面前,“隻是,你可還有别的事瞞着本宮?”
小鈴铛雖心中感動,卻仍抿抿唇,欲言又止。
見小鈴铛依舊躊躇不決,而曹節并無強迫之意,司馬懿便意識到,此事已發展至攻心之際。
若要控制人心,最有效的手段并非威逼的打壓,而是抓住其弱點和把柄,巧妙制衡。
想到這,司馬懿忽而起身拜道:“皇後娘娘,近幾日微臣在民間遇到了個好玩的小把戲,就想着帶來哄皇後娘娘開心。”
“什麼把戲?”曹節饒有興趣看向司馬懿。
衆目睽睽之下,司馬懿胡作玄虛拉起圍帳,似乎在念什麼咒語,而後鑽入帳中,帶上了之前藝者所給的人皮面具。
“這是要表演什麼?”曹節托腮望着厚厚的圍帳,看向曹丕。
曹丕用絹子擦擦嘴,神秘一笑:“易容術。”
聽到“易容術”三個字,小鈴铛忽地臉色煞白,喉間一哽,看向曹節。
曹節注意到小鈴铛異樣的神情,隻是輕輕拍着小鈴铛的後背,替人兒舒緩道:“不急,先吃完。”
片刻之後,圍帳被緩緩掀開,出來的卻是一張與之前截然不同的臉。
“娘娘,現在可還認得出是我?”司馬懿語音未變,隻是表面的容貌早已從一位俊朗青年變作是胡渣大叔。
這張面皮雖能與司馬懿的臉貼合,但并非是“量身定做”,因此細看之下還是會有許多破綻。
小鈴铛本從未擔心易容之術會有人質疑,直到看到司馬懿的演示,才意識到,自己一直引以為傲的秘密早已被人看穿。
看到此,小鈴铛早已全身發顫,忽地又往下一跪,忙向着曹節磕頭認錯:“奴婢知錯,皇後娘娘饒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