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眼見有人接應自己,不管不顧地向着此處跑來,光明近在咫尺。
隻可惜一切太晚。
黑暗裡一隻“胳膊”襲向奔跑的鬼神毫無防備的後背,掏心而出,奔跑的老人低頭看,自己的胸前穿過一截綠色的粗壯“胳膊”,血色蔓延開來。
鬼神無聲倒地,奔跑時伸向前方的那隻手被【翎聞】握住,那些被召魂術控制的“胳膊”們也“撲通通”落進了水裡。
“死了就死了吧,本來身上也沒積分了,等下出本了我給他做一套好點的裝備。”【一點雨】後撤幾步,躲過屍體倒下濺起的粘膩水花。這畢竟隻是一個遊戲,就算是并肩作戰的隊友,也不見得誰都能走到最後的。
光亮旁邊的那個人鼓起掌來:“咒術師好财力!敢問怎麼稱呼?”
【一點雨】看了他一眼,此人一身再普通不過的黑衣,沒有多餘裝備傍身,隻有脖子裡挂着的一個銀色的橢圓形吊墜看起來像是什麼裝備。
到了光亮之下,【翎聞】手上的拳套便顯現出王者光芒來,【道千古】握在手裡的那把劍也足以證明其劍客的身份,更别提自己中指上那個鴿子蛋大的祖母綠戒指是咒術師的象征。
隻有這個像鬼影一樣突然就領先他們的神秘隊友看不出來任何的職業信息。
偏偏在這樣的關頭他臉上還帶笑,怎麼都不像是個簡單的人。
“【一點雨】。”咒術師自報家門,雖然他不如【翎聞】那般有名,但在咒術師門内也還算是有名。
神秘人點點頭不作評價,又轉身指着【翎聞】開口:“我知道你,排行榜大神!”
拳手做了個遊戲裡的拜見姿勢,對自己的名号毫不遮掩:“【翎聞】。”
正當神秘人要掉頭去問剩下那一個時,【道千古】搶先開了口:“排行榜上的翎神不是男的嗎?”
【道千古】離拳手最近,也看得最清楚。
拳手的皮膚黑亮,銀白卷發高高紮起,臉上帶着不知何時剮蹭出來的傷口,沁着鮮紅更顯明豔。手臂上一部分的繃帶因剛剛的打鬥而崩開,露出下方健碩的肌肉,高大的身形和黑色短背心下可見的數塊腹肌無一不在彰顯着此人強者的身份。
積分排行榜上向來隻顯示分數、稱呼和人物剪影,衆人都覺得這位神人是個高大威武的男子。
“我什麼時候說過我是男的?”翎聞反問,并不辯白。
對啊,衆人隻是靠着一個隐隐約約的輪廓推斷領頭這個人身材魁梧,可她從沒說過自己是男的。
死亡之島的世界裡,遊戲建模外形是基于玩家現實體型所生成的,就像方才已經死了的那個隊友現實裡也是個上了年紀的人。
所以人妖号是不存在的,他們便下意識用遊戲建模輪廓推斷玩家性别了。可誰說女人不能長的魁梧?
【道千古】啞了火,不敢和翎聞打岔,沒好氣地又看向咒術師。
這個人的外形果然和他的聲音一樣男不男、女不女,頂着再明顯不過的一張男人的臉,卻穿得花裡胡哨,手腕上還系着絲帶裝飾。所有的裝備都被咒術師花大價錢改造成粉嫩的顔色,再配上戰鬥時炫彩奪目的光效,除了他手上的魔戒,咒術師在【道千古】心裡似乎沒有一樣是正常的了。
劍客鄙夷地轉身,面向那個穿着簡單黑衣的年輕人,同樣簡單地開口:“【道千古】。”
“我叫謝應,本人叫這個名字,遊戲裡也叫這個名字。”神秘人自如地打破眼前關于性别争吵的尴尬,穿插到三人的中央,做起自我介紹。
【道千古】本就煩躁,看他這個樣子又沒了好氣:“誰管你現實裡叫什麼名字,你剛剛不是掉隊了嗎,怎麼又跑到我們前面了,難道你的名号排在翎神的前面?”
他有自己的小算盤,方才和【翎聞】被這女人一句話問得啞口無言失了面子,此時巴不得這個來路不明的謝應也去和【翎聞】碰一碰。
誰知這人根本不接招,反而對着拳手露出一個燦爛無比的笑容:“大神,我剛剛掉隊以後探了一條别的路,緊趕慢趕追竟然還跑到你們前頭了,真是走了狗屎運。”
“你找到捷徑了?”【翎聞】原先就在疑心,此時聽他說别的路,立馬有了興趣,雖然她沒聽說這一号人物,但這人毫發無損地站在這裡,想必有些本事。
說不定也是個被誰雇傭的職業尋寶人,知道觸發本裡的門道。
謝應抿嘴點點頭,又擡手指了指牆壁:“不僅如此,我還找到了光。”
衆人順着他手的方向看去,才發現驅散黑暗的光亮來源是一盞古銅色的油燈,燈罩上古色古香的裝飾和潔白方磚堆成的牆壁格格不入。
方磚上還有一個血糊糊的指印,血淅淅瀝瀝流下一段距離,謝應誇張地低頭笑了笑,像是在表演不好意思:“點燈的時候不小心劃傷手了。”
說着還攤開手給衆人展示自己的手掌,食指的位置果然有一個不小的傷口。
這種小傷,現實裡頂多貼個創口貼,遊戲裡也隻是到太陽島上喝瓶治療藥水就能痊愈,謝應卻作出一副受了重傷一樣的反應,得了【道千古】甩來的不屑的眼神。
謝應并不在乎他怎麼看自己,無視那聲“切”,冷眼擡手指向黑暗:“我還知道,那些東西怕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