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大火苗搖搖晃晃,将滅未滅,映出旗袍女人修長脖頸如面條般拉長抽細的離奇畫面。
鮮紅嘴唇在池玉兔的視野中猛然放大,池玉兔愣愣盯着旗袍女人紅唇旁那一點痣,眼前似乎出現重影,另一道泡面頭紅唇女人身影幾乎與近在咫尺的旗袍女人交疊,模糊的身影時隐時現。
【人類,我今天美嗎?】
“依你看,他這些年值得嗎?”
兩道聲音混雜在一起,池玉兔一時間竟分不清是誰在向自己提問。
轉角走廊處,四名紅馬甲志願者正在返回。一胖一瘦兩名志願者走在最後,一人一手分别扯着昏昏欲睡的小孩,薛正義捂住胳膊氣喘籲籲跟在領隊身後,活像個小尾巴。
四人都穿着同樣粗糙醜陋的紅馬甲,領頭者卻憑借高挑挺拔的身姿穿出與衆不同的氣場。
酷帥狼尾搭配她那張精緻的厭世撲克臉硬生生在空白走廊走出高級秀場般的風範,額前汗水淋濕的碎發并未遮擋她眼眸中堅毅的光,反而給那張冷感的臉增添幾分難以言說的性感。
耳尖一動,雲薔給出手勢,所有人貼牆停住腳步。
雲薔用唇語告知隊友:“異質檢測儀發出紅色警告,該區域異質源就在附近,機會難得。目前異質活躍值極高處于狂暴臨界值,具體情況未明,暫時按兵不動等待時機。”
讀完雲薔的唇語,所有志願者呼吸一滞,這可是三周來第一次檢測到新彼岸市雷鋒館這個區域的異質源!
本以為今天又要無功而返,沒想到臨近任務結束居然出現了轉機。
志願者們豎起耳朵探聽情況。
“你今天很美。”
面對時不時出現的幻覺,池玉兔自有一套處理辦法,她毫不猶豫給出自己的贊美,回答《BA模拟器》人形怪物的問題。
緊接着,池玉兔反問:“難道您覺得他不值得嗎?”
對于池玉兔突如其來的誇贊,旗袍女人雖然意外但是十分受用,銳利的尖牙不再靠近女大學生池玉兔精緻細嫩的臉,即便它看起來像剛出爐的小兔包一樣誘人可口。
至于池玉兔的反問,旗袍女人眯眼微笑,沒有回答。
池玉兔沒讓自己的話掉在地上,自問自答:“或許您對老先生年輕時不常在家感到不滿,但您沒有遷怒這裡的一切。您看向這裡每一件藏品的眼中都有愛,您談及蔡老先生的經曆時會下意識挺起胸脯,與有榮焉。”
“在看待雷鋒館的情感問題上,您分明和老先生處于同一立場。依我看,您并沒有在問我老先生這麼努力付出值不值得的問題。”
“您在問我,雷鋒館于今後的年月将何去何從?”
池玉兔如實相告自己所有的想法,卻換來旗袍女人嘲諷一笑。
“你錯了,我就是在問老爺子這些年值不值得!他就是白費功夫浪費時間,這一切都是他的幻夢,遲早會破碎的幻夢!”
聽到旗袍女人越來越高的音調,牆角的薛正義心髒都快蹦出來,簡直可以預見自己被狂暴狀态下的異化人追着狼狽逃竄的畫面。
薛正義急得抓耳撓腮,卻遲遲得不到雲隊的行動指令。
真的不馬上沖出去進行幹預嗎?
就在薛正義想要去扒拉雲薔的時候,雲薔轉回頭,将手中的異質檢測儀怼到後面幾個志願者面前。
異質檢測儀顯示,異質源異質活躍度在狂暴臨界值邊緣躍躍欲試,然而異質源的異化程度卻詭異地降低了?
薛正義初出茅廬,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情況,反正雲隊不給指令,他就老老實實不動。
這邊,池玉兔一臉淡定從小包裡取出紙巾,擦幹旗袍女人怒吼中濺在額頭的口水,眨巴水靈靈的小鹿眼,百分百真誠道:“好吧,我可能理解錯了。”
“其實是我想問,需不需要贊助?”
“我隻有億點點零花錢,可以隻投一千萬嗎?”
若是從前,池玉兔可以毫不眨眼扔出一千萬,這也不過是她幾套衣服、幾件禮品的錢,随手就花掉了,才不會說出“隻投一千萬”這種話。
可她現在确實手頭拮據,卡裡隻剩下最後一億生活費,一千萬已經是她所有生活費的十分之一。
這座雷鋒館給她帶來良好的情緒價值,池玉兔很樂意給這筆錢。
旗袍女人變臉般飛速變化各種神色,驚詫、懷疑、思索、崇敬、猶豫等等情緒在她臉上逐一閃過,細長柔軟的脖頸緩緩回縮,逐漸向池玉兔一開始熟悉的模樣變化。
她手中的火柴兢兢業業供給一段時間光亮,在這時終于支撐不住化為一縷煙。
所有的一切重歸黑暗,池玉兔無法看清旗袍女人的臉。
“我去開燈。”池玉兔下意識給出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