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立得閃光燈一閃,記錄下404女寝成員和劉瑤一同比出的剪刀手,五個剪刀手歪歪扭扭,一點兒也不整齊。
成像的拍立得照片中,五個人面帶笑意,夜空也恰好有五道燦爛的流星。
對于這張五人合照,所有人都很滿意,除了夏雨夢。
夏雨夢捏着照片悶悶不樂:“我怎麼在翻白眼?”
她自己都沒感覺到。
或許是氛圍太美好,劉瑤生出一種強烈的傾訴欲:“你們想知道那張照片的故事嗎?”
“那張被用于造謠的照片。”
陌生女大已經被朋友喊走,這附近隻有劉瑤和404女寝成員。
劉瑤有點忐忑,卻又期待她們給出與旁人不同的反饋。
池玉兔、夏雨夢、蘇玥三人彼此對視,最後誰都沒有開口,點頭讓劉瑤繼續說下去。
其實,她們已經在網絡上看過劉瑤的澄清。然而澄清貼的熱度很低,遠遠比不上造謠貼,她們刻意搜尋才翻出劉瑤的澄清帖。
那天,哲學學院23号樓。
劉瑤在正午時分蹲到下課的導師,請他一同去辦公室聊畢業論文開題和答辯等相關事宜。
導師欣然答應,兩人前後下樓。
下至一樓,路過自視鏡,劉瑤偶然一瞥,見風衣衣角染上點點血紅,她意識到不妙。
與此同時,腹部傳來陣陣墜痛感,鈍鈍的酸酸的。劉瑤剛才全身心放在思考畢業論文上,完全忽略了腹部的異樣。
糟糕,大姨媽突然登門造訪。
導師走出去幾米遠發現劉瑤沒有跟來而是停在原地,疑惑問她:“怎麼了?”
劉瑤低頭,倒吸一口涼氣迅速蹲下身,漲紅着一張臉問導師:“老師,您有紙巾嗎?”
導師慢悠悠往回走,從大衣口袋取出一包便攜餐巾紙,抽出遞給劉瑤一張。
劉瑤面色绯紅,尴尬到不敢與導師對視,慌忙抓過餐巾紙,往身下的地面擦去,那裡有幾滴米粒大的血。
導師掃過地上的血迹,很快移開目光,無奈道:“你先去廁所等一等,我買好衛生巾回來找你。”
許是尴尬到大腦發懵,劉瑤沒話找話:“老師,你能分清日用和夜用嗎?”
導師用一種劉瑤熟悉的,看白癡一樣的目光瞥她:“就算不考慮你師娘會用,我也不是認不清字的文盲?”
劉瑤慌亂把地上的血迹擦幹淨,頭也不回話也不應悶頭沖進廁所,擰開水龍頭接幾捧水打在臉上,給火燒似的臉降溫。
她剛才,都做了什麼啊?!
一名自認成熟穩重的大四女大在廁所輕輕碎了。
注視鏡子裡通紅的臉,劉瑤頭腦中不斷反複回想剛才的場景,幻想自己撤回那個傻瓜問題,在導師面前冷靜理智地走進廁所。
而不是跟無頭蒼蠅一樣匆忙逃竄!
導師言出必行,沒一會兒就帶回日用衛生巾,在廁所門口喊一聲劉瑤。
在其他女大好奇的目光中,劉瑤悶頭來回:太社死了。
如果沒有王航魚造謠,對劉瑤來說,這或許隻是一段大學時光中尴尬無比但溫馨的難忘回憶……
聽劉瑤說完,雲薔了然:“原來是這樣。”
蘇玥安慰道:“有人信的,我們相信你。”
池玉兔跟着說:“校方的澄清帖發出後,會有更多人相信你。”
劉瑤微怔,低聲喃喃:“原來……不是為了阻止我臨時編出的謊言?”
池玉兔挑眉:“當然不是!”
池玉兔手指天邊的流星,笑道:“趁流星雨還沒走,咱們趕緊許願吧!”
夏雨夢伸個懶腰:“糟心事全是狗屁,放了就沒了。”
她的話雖然糙,但劉瑤聽來卻覺說得好,悶在胸腔的氣莫名就散了,心情頓時通暢。
吵嚷熱鬧的天台,池玉兔阖上雙眼,雙手合十。
溫柔的晚風拂過池玉兔的碎發,連帶着把她的焦慮、恐懼等壞情緒通通卷走,餘下純粹的期許。
池玉兔向流星祈願。
希望天下所有人都身體健康,萬事如意。
“願池玉兔事事順心,身體安康。”
巨大的落地窗前,銀虎斑緬因貓在地上認真踩奶,它聽到一旁的兩腳獸寵物嘴裡叭叭叭。
肯定在乞求它的憐愛,辛德瑞拉大發慈悲賞賜一聲回應: “喵~”
眺望夜空中絢爛的流星,李流光恍然間仿若看見十二年前的流星夜與此刻交疊。
那是李流光曾無數次期待的命運轉折點,卻也是他如今最痛恨的一天。
蒼白局促的病房中,消毒水的氣味無孔不入,泡得人力氣全無。
面容精緻的男孩病恹恹躺在病床上,無力又厭棄地輕擡眼皮,蓦然撞進一雙明亮璀璨的眼眸,那裡面是陽光雨露滋養下春野般的鮮活的盎然生機。
男孩烏黑的眼珠深不見底,凝視床邊托腮的小女孩。
陰暗潮濕的角落,嫉妒的荊棘抽條瘋長,野蠻混亂地鋪開亂舞,鋒利尖刺穿破四肢百骸,紮出無數窟窿灌進冰涼刺骨的風。
黑暗的角落不需要陽光,那是怪物們的毒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