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清晨,一聲尖叫擊碎了寝室安靜的氛圍,被吵醒的莉茲感覺到自己的太陽穴裡仿佛被插進了一根銀針,她掙紮着翻了身,把枕頭蓋在頭頂上不願起身。前一晚在公共休息室熬到了深夜,她終于将兩篇古代如尼文的翻譯全部完成了,若不是從喬治那兒順來了兩隻能模仿使用者筆迹的魔法羽毛筆,烏姆裡奇罰抄的三遍黑魔法防禦課教材第六章第三節内容大約能把她困住一個通宵。
怎麼會有人連管制黑魔法的必要性都要編寫上好幾頁的篇幅,整本書都是足夠冗餘的廢話,莉茲看一眼都覺得浪費時間。
在聽到瑪麗埃塔的第二聲尖叫以及第十遍“梅林在上”之後,莉茲最終還是強迫自己睜開了眼睛,她帶着起床氣狠狠把枕頭扔到一旁坐起身,擡手掀開床簾,發現寝室裡三個人都聚在了秋的床上,正一起讀着那份帕德瑪訂閱的《預言家日報》。隻不過她們的表情看起來并不像是在看頭版的新聞,倒更像是見到了什麼恐怖故事。
“你終于醒了!”瑪麗埃塔喊出聲,“有十幾個犯人從阿茲卡班越獄了,報紙上說他們……他們全都是食死徒!”
這似乎是什麼很難說出口的可怕名詞一般,她磕巴了幾次才把句子說全。
發生這種事情的話,尚未脫離睡意的莉茲多少能理解室友們的恐慌了,也就對被吵醒不再那麼介意,她拿下挂着的鬥篷随意裹上,而後從帕德瑪的手裡接過了《預言家日報》,她們三個開始換衣服收拾書包,莉茲便退到了窗台,翻閱着頭版——
魔法部部長康奈利·福吉在采訪中證實,目前總計十名重型罪犯逃出阿茲卡班,還有數名企圖逃跑的其他犯人被傲羅制服,局面得到有效控制。同時,相關情報也與麻瓜政府共享。
據知情人士透露,此次大規模越獄的幕後策劃者為此前數次逃脫抓捕的臭名昭著的殺人犯西裡斯·布萊克,他顯然是為了營救自己的堂姐貝拉特裡克斯·萊斯特蘭奇和她的丈夫……
實在看不下去這段毫無根據的推論,莉茲将目光放在了那十個人的通緝相片上,每個人看起來都面目猙獰、不成人形,就像是把“我是惡人”幾個字寫在了臉上似的。每個通緝犯的名字和犯下的罪行都标注在了相片下面,她在看到其中一個人的名字時神情陡然變得凝重了起來,但為了不讓秋注意到自己的表情,莉茲隻是把報紙折疊了起來,放回帕德瑪的床頭,背過身裝作要換衣服的樣子。
安東甯·多洛霍夫,當年海島的那場大火之所以會将一切燒成焦黑,就是因為他在那一日帶領了幾十個食死徒上了岸,當他們看到空空如也的安全屋,憤怒地利用烈火折磨了洛夫古德夫婦,也就是米歇爾的父母,莉茲的外公外婆,二人被包圍在火圈中幾個小時,直到火焰燒上衣服,将皮肉都燙壞,也沒有說出任何一條關于撤退傷員的情報。
米歇爾自然不會把這樣殘忍的事實對着女兒毫不保留地坦白,因此莉茲是在後來和塞西爾的交流中知曉這些事情的。因為那時與詹姆·波特和莉莉·波特共同前去支援轉移傷員的還有塞西爾,不過她在鄧布利多的指示下改了容貌沒有透露名字。
至于本應該在倫敦處接應的羅裡也由于妻子的突然分娩,在匆忙中并未識出妹妹的身份,他隻是接過莉莉遞過來的挂墜盒便陷入無盡的悲痛之中,病房裡莉茲無法停止的哭聲甚至像一種感知。
足夠嘲諷的是,多洛霍夫在十幾年前的審判上并不承認自己燒死洛夫古德夫婦的罪行,在卡卡洛夫的指控中,他認下了兩起利用阿瓦達索命咒犯下的殺人罪,卻對洛夫古德這個姓氏毫無印象。他冷着臉,一副一無所知的模樣,對着彼時坐在審判席的老巴蒂·克勞奇說:“您提到的這二位是誰,我應該知道他們的名字嗎?”
由于鳳凰社在當時不能公開透露傷員,并且傲羅們也沒有找到更加切實的證據,以及多洛霍夫本人的矢口否認,他最終隻因犯下兩起殺人案和數起麻瓜襲擊案而被判決永久監禁在阿茲卡班。
想到這裡莉茲又突然放松了一些,興許安東甯的确不知道米歇爾與那對老夫婦的關系,但隐約的不安還是萦繞在她的心口,她摸了摸脖子上的項鍊,在巴黎淘到的石頭和秋送的蛋白石都挂在了鍊子上。一點微弱的光芒閃爍着,石頭發了光,她那點零星的不安也被安撫了。
有早課的秋和瑪麗埃塔已經出發去了教室,帕德瑪也很快離開了寝室,莉茲緩了一陣子,看了一眼手表,連忙套上了羊絨衫,然後就一邊穿着靴子一邊在腦子裡過今天的課表,上午十點的古代如尼文,還有下午兩點的變形學課,前者的翻譯作業寫完了,後者麥格教授沒有留書面作業。
看來今天會是輕松而平淡的一天,她披上巫師袍,抱起課本打開了房門。
常言道,如果你期待什麼,那最好就不要去期待什麼,莉茲對這一天的期許很快就被打破了。繼麥格教授因為烏姆裡奇差别對待學生的事當着衆人的面争吵了一番之後,遠近馳名的幽默又好脾氣教授弗立維也與烏姆裡奇起了争執。
就在今早的禮堂,因為越獄事件的發生,教授們的表情都很糟糕,連平時完全不顯山露水的鄧布利多校長都一副愁容滿面的模樣,隻是各個學院的學生們似乎都沒有關注新聞的習慣,像莉茲她們寝室這樣的畢竟是少數。
根據安吉麗娜的轉述,不知怎麼的烏姆裡奇似乎彎腰跟最邊上在吃松餅的弗立維教授說了什麼話,然後他便臉色大變,抓起剛剛烏姆裡奇丢下的兩張羊皮紙就跳下椅子大步追了過去,接着大家就看到了他們倆在禮堂門口為了實習名額的事開始争論不休。
不過具體的情況她實在沒有聽清楚,因為距離稍微有點遠,而且弗立維教授的身高配上他并不算洪亮的嗓門,估計隻有長桌尾端的學生聽到了兩個教授在說什麼。
即便情報如此不足,莉茲大約也猜想到了沖突的起因,古代如尼文課上她拿着鉛筆在手邊的廢紙上胡亂畫來畫去,心裡在想烏姆裡奇作為霍格沃茨的高級調查官,在魔法部的授意下有權審查學校所有的文件,自然就包括那份弗立維教授遞給鄧布利多的實習申請,那她一定就會看到上面的名字——伊麗莎白·加裡克·奧利凡德,這是不久前她在自家院長殷切的注視下一筆一畫簽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