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淼淼盡量學着原主,把話說得像個青春期的叛逆少女,讨厭的家長讓幹什麼,她便偏要幹什麼,可話出了口,卻又仿佛不是那個味。
簡直好像……一個嘴硬心軟的小姑娘。
算了算了……紀淼淼想,隻要系統不說她OOC,怎麼樣她都能接受。
“叮!恭喜宿主獲得陸暄好感值:5,增加獎勵點數:5!”
!!!
紀淼淼差點吓得再次咳起來,下意識朝陸暄看去,卻見他聽了自己那番話也并沒有什麼反應,隻是淡淡地道了句“我知道”,甚至都不曾擡頭看她一眼。
看見陸暄這個反應,紀淼淼更淩亂了,現在的小夥子都是這樣的嗎??
将軍府與丞相府都在東城,離得并不算太遠,陸暄一直低着頭不言語,慎兒被她罵了之後便隻是扶着她不吭聲了,而紀淼淼自己則一直沉浸在震驚中沒緩過神來,是以剩下的路程,幾人都一路無話。
接到錦瑤病危的消息時時間已經不早了,等幾人到了相府,天也已經蒙蒙亮了。
相府門口隻有兩個家丁,或許是沒想到陸暄和紀淼淼會來所以迎接得倉促,也或許是相府本就不待見陸暄,原本根本連迎接的人都沒有,隻是因為紀淼淼也同行才勉強給了将軍府一點薄面。
要知道,當初将軍府提出要陸暄與紀淼淼成親沖喜,相府的主母白氏有多喜出望外,答應婚事的條件就一個——讓陸暄入贅。現在兩人回來,她自然是當初有多希望陸暄走,現在便有多不希望他回來。
一個小厮引着車夫去停馬車,另一個則引着陸暄和紀淼淼進了相府。
紀淼淼身上仍然沒什麼力氣,原本以為走幾步便該到了,誰料錦瑤的房間卻格外偏僻,幾人七拐八拐,繞了不知多少條回廊小徑,才終于來到一間破柴房門口。
紀淼淼腿都要走軟了,擡頭一看,傻了眼。
這哪裡算是柴房,杜工部詩中的茅屋怕是都比這要結實吧?
風一吹,那不知有沒有承重柱的房子晃了一晃,紀淼淼險些都以為那房子要塌了。
陸暄卻顧不上紀淼淼的震驚,原本為了等她,他的腳程已經比正常慢了許多了,此刻到了門口,他實在一刻也等不得了,匆匆向紀淼淼道了聲“見笑”,也顧不得什麼禮節,直接進了屋裡。
紀淼淼原本還猶豫要不要跟進去,卻被陸家的小厮攔住:“紀小姐留步,錦瑤夫人病得厲害,紀小姐身體方才痊愈,切勿沾染了病氣。”
慎兒聞言也附和道:“是啊姑娘,這裡光看着就這麼簡陋,裡面還指不定是什麼樣呢,慎兒在這兒陪着姑娘等等姑爺吧。”
見兩人都攔她,紀淼淼也不好硬闖,原本想找個地方坐着,但掃視一圈卻見這地方破得連個椅子都沒有,這小厮又是個沒眼力見的,隻好立在外面等着。
即便知道陸暄住的地方一定不好,但紀淼淼也沒想到會破到這種地步,每根用來承重的木頭都破破爛爛的,露出腐朽的痕迹,仿佛随時随地都要壽終正寝。
紀淼淼打量了一下,覺得這屋子似乎是陸府單獨給錦瑤蓋的,又破又髒,仿佛跺跺腳都能撲簌簌落下一層灰來。皇城腳下,大戶人家的仆從住得也比這好,更何況陸先永官至丞相,陸府絕對算得上大戶人家中的大戶人家。
紀淼淼眼神暗了暗,不知在想些什麼,也不靠近那屋子,隻是在不遠不近的地方站着。旁人見了或許以為是這紀家的大小姐不願立于危牆之下,但紀淼淼卻是不想聽見屋内傳來的陸暄和錦瑤的談話聲。
那兩人交談的聲音很小,斷斷續續的,時而夾雜着錦瑤無力的咳嗽聲,根本聽不清說的是什麼。
可紀淼淼還是半步也不願靠近,這種瓜田李下的事,她做不來。
不過一盞茶的時間,紀淼淼便感覺原主的身體幾乎要到極限了,她渾身無力,實在撐不住了,剛想開口要把椅子,陸暄卻突然出來了。
他不知是不是剛剛哭過了,眼眶紅了一圈,聲音也有些喑啞,見紀淼淼看他,便避過她的眼神,低低道:“紀姑娘……我母親她,想見見你。”
見我?紀淼淼一驚,但見陸暄的樣子,卻沒問出口,愣愣道:“……好。”
慎兒原本也想陪着進去,卻被紀淼淼拒絕了,不知為何,她總覺得,錦瑤或許是有話想和她單獨說的。
紀淼淼正要一頭霧水地推門進去,卻又突然被陸暄叫住:“紀姑娘。”
紀淼淼乖乖回頭看他。
這次陸暄沒有回避她的目光,而是直直地對上,一瞬不瞬地望着她:“我母親她,大概快不行了,麻煩紀姑娘……”
陸暄喉結動了動,眼睛濕濕的,紀淼淼突然不想讓他說出下面那句懇求的話,先行截斷了話茬:“我知道,你放心。”
紀淼淼回頭,推開那扇聊勝于無的破門,不知為何,被陸暄那樣盯着,即便那些原主會說的話已經在她心中打了千萬遍腹稿,她也如論如何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