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淺和岑柚遲遲沒有上前,隻能偷偷對視,都試圖從對方那得到解決尴尬局面的方法,但雙雙一無所獲。
“行了,”李嘉阮将兩人的小動作盡數收進眼底,擡手探了探餐盤的溫度,對着梁淺二人幽幽道,“說了這麼長時間,菜都涼了。”
石桌前靜靜的,沒人吭聲。梁淺和岑柚隻能瞪着眼睛看着他,等着對方的下文。陳寶嫣也擡眸看向對面的白衣少年,暗中揣測對方的意思。
“光看着我作甚?”李嘉阮感受到衆人的視線,有些啼笑皆非,收回手淡然道,“罰你倆過來熱菜。”
熱菜?
什麼熱菜?
梁淺一臉乖巧地走上前,在師兄的眼神示意下,準備端起正中央那盤大鴿子。岑柚也從後面跟上來,看着梁淺吃力的模樣,便打算搭把手。
“就在這熱。”李嘉阮敲了敲石桌,又擔心兩人沒聽懂,便默默補充道,“用術法。”
原來如此!師兄考我們呢!
兩個小人眼中原本的疑惑和試探一掃而空,頓時松了口氣,笑着應下。
梁淺和岑柚出身高位,自幼養尊處優慣了,或許連廚房門長什麼樣都不知。真要讓兩人跑去熱菜,結局定是會慘不忍睹啊。
兩個涉世未深的孩子不懂,陳寶嫣怎會看不出李嘉阮的深意。讓他們通過這種途徑,既能做一個小懲罰給兩人提個醒,又能借機考驗下兩人術法掌握程度,控制往往比爆發要難得多。
最後也能順理成章地留下他們,不至于拂了二人情面。
如此這般,很是貼心。陳寶嫣方才的選擇,他在一旁聽得清清楚楚。若是師父選擇原諒兩人,那他李嘉阮自然沒有閉門謝客的道理。
一碼歸一碼,至少他此刻不會當着師父的面,給他們教訓。
至于往後,難說。
那兩個紫衣小人相互配合着,忙前忙後。梁淺負責提供小火苗,岑柚則用術法,在那一顆顆小火苗外攏上一層石面。
于是,那些帶着溫度的小火石便滴滴答答聚在盤沿下。
菜品的溫度逐漸上升,其香氣更是悠悠散開,讓人垂涎欲滴。兩人雙眼冒光地盯着桌子,桌上的這些菜式,都是他們知道,卻從未有機會品嘗過的珍馐美馔。
吃上這麼一口,靈力不知能加強多少呢!
可一想到師兄剛才的眼神,兩人又偷偷撇開眼神,裝作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岑柚:什麼時候走?
梁淺:你着急你去問。
眼看着桌上的佳肴紛紛開始冒熱氣,李嘉阮滿意颔首,心情好了不少,沖着兩人揚聲道:“你倆過來坐吧。”
梁淺眼睛一亮,又不自覺看向坐在暖光裡的陳寶嫣,對方正偏頭對她微微一笑。見此,她連忙跑到陳寶嫣身旁落了座,沖着陳寶嫣笑,那笑容仿若從蜜罐裡撈出來的一般。
真是個小鬼。陳寶嫣在心裡想着。
那岑柚亦步亦趨,乖乖地跟在梁淺身後,在最後一個空位上坐下,右手邊便是他們的好師兄。
岑柚佯裝若無其事地環顧四周,實則偷偷瞥了眼師兄,發現他眼睛彎彎的,嘴角也噙着笑。
看來他心情好多了,岑柚在心裡長舒一口氣。
回想起在梨宗弟子居時,師兄從天而降一把護住陳寶嫣,那一幕把他震驚地不行。要知道,自己這個師兄,日常雖然待人親和,卻極為護短。
若是真不小心惹到了師兄,那自己肯定要遭殃。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啊!岑柚在心裡懊悔。
可他又陷入了迷茫,自己平日裡待人接物,都是先禮後兵、謹慎行事。可今日卻邪乎,仿佛被什麼沖昏了頭腦,一時沖動,把陳寶嫣架在了大庭廣衆之下。
自己這是怎麼了?岑柚本想追根溯源探尋原因,腦子卻如同斷了線的風筝,思緒混亂,怎麼也抓不住重點。
無奈,他隻能作罷。擡眸看着眼前享用美食的三人,自己卻突然沒了胃口。
李嘉阮正在那裡給陳寶嫣介紹滿桌的菜系,他講得繪聲繪色,倒是聽得梁淺一愣一愣的。原來,天底下竟還有這麼難得的東西。
介紹完畢,李嘉阮端起面前的清水一飲而盡,餘光不經意間瞥見正在發愣的岑柚。他勾勾唇,親手夾起一塊靈魚肉,放在岑柚的碗内。
岑柚明顯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吓了一跳,慌張看去,竟是自己的師兄。
隻見他的好師兄深深一笑,眼睛裡似乎有精光一閃而過,柔聲道:“師弟,快嘗嘗。這可是難得的好菜,吃了以後有你偷着樂的。”
那笑容明明看着沒問題,岑柚手臂上的雞皮疙瘩卻偷偷掉了一地。
如果時間能倒流回上午,他打死也不會沖動針對陳姑娘了。
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