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飛瓊眉毛也皺了起來,目光帶了幾分審視地看他。
阿薩伽盡管否認得飛快,卻并沒有擡頭,漂亮的眼睛一直垂着,被睫毛擋住了大半。
而濃黑似鴉羽的顫動着,像是蝴蝶輕輕扇動翅膀。
等等,蝴蝶?!
謝飛瓊心中猛然一驚,因為高燒而抛之腦後的記憶刺破隔閡,傾斜而下。
她表情一片空白,被迫回憶了一下自己都幹了些什麼。
蒼天可鑒啊!她雖然有時候是喜歡動手動腳,但是她清醒的時候可不會幹這麼過火的事啊!!
指尖像是被火焰燎了一下,謝飛瓊唰的一下握拳,将指尖收到掌中。
她眼神也有點飄忽,清了清嗓子,幾度張嘴,不知道該怎麼說。
要怎麼說,這時候道歉也很怪啊!
平沙眼睛轉來轉去,反複在兩人之間流連。
可惜他也是個沒談過戀愛的,看不懂兩人之間的暗潮洶湧,愣小子似的:“你們倆怎麼了?”
謝飛瓊吓得立刻偏頭,欲蓋彌彰地大聲:“沒有!我什麼也沒幹!什麼也不知道!”
阿薩伽奇怪地看她一眼,語氣冷漠地回複:“沒幹什麼。你怎麼還不走?”
他趕客的意思簡直不能更直白了,謝飛瓊都被噎了一下。
平沙自然不樂意,幹脆一屁股坐到謝飛瓊身邊,頂着一腦袋棕色的卷毛,梗着脖子:“我就不走!怎樣!”
阿薩伽也不樂意,罕見地有點孩子氣:“你不能坐這!”
謝飛瓊被他倆鬧得頭都大了,連忙出來打圓場:“好了好了,你們兩個怎麼吵起來了?不要吵。”
她臉頰餘溫未退,眼神還有點閃爍,努力鎮靜:“阿薩伽,你不是還有事要忙嗎?你先去吧,我這裡有人照顧了。”
她本意是想說,有族長派的人來照顧她,但是平沙好像理解錯了。
他小胸脯一挺,頗為驕傲:“聽到了吧?我來照顧花花姐姐,你就走吧!”
阿薩伽緊緊抿着唇,眼中幽深。
平沙無端感到背後一涼,他哆嗦了一下,胸膛挺得更厲害了。
阿薩伽語帶威脅,手放到腰上的劍上,聲音低沉:“你再說一遍?”
平沙瑟縮了一下,硬着頭皮想回答,被謝飛瓊攔住。
謝飛瓊好像逐漸能咂摸出味了,她又不傻。
她眼中閃着星星點點的光,按住了阿薩伽的手,語調放軟,輕聲:“好了,你别跟他鬧了。我好餓,你能不能幫我去看看,什麼時候做好飯?”
阿薩伽左手被她握着,按在劍上的右手微微松開。
見有戲,謝飛瓊又哄道:“人家收留了我一整天,還給我熬了湯喝,我得謝謝人家。”
她這話是把自己和阿薩伽放到一個陣營,把平沙放到了“外人”的身份上。
阿薩伽想不到這麼多,但是眉心動了動。
謝飛瓊眼睛往旁邊一瞥,看到了阿薩伽早上派人去給她送的藥,此時早已經冰涼了。
她慢慢說:“那是你給我送的藥,是不是?我沒喝上。你再找人給我熬一碗吧?”
他松了手,終于被說服了,聲音低啞:“那我……我去看看。”
謝飛瓊點點頭,聲音有點喑啞:“快點去吧,我頭好暈。”
阿薩伽有點擔憂地看她,手指動了動,似有擡起的動作,但不知怎麼最終沒有伸出手。
他點點頭,一眼都懶得給平沙,走了。
平沙看人走了,又支棱起來了。
他撇撇嘴:“那是誰呀花花姐姐,他怎麼那麼兇!”
謝飛瓊眼角眉梢帶着一絲輕柔的笑意,聞言一挑眉,說:“他平常沒這麼兇,誰知道現在怎麼了。”
她話裡沒有幾分抱怨,倒是有點美滋滋的。
平沙張了張嘴,面色古怪,總感覺自己莫名變得有點撐。
好在謝飛瓊很快換了話題:“對了,我聽說你們要采摘花紅果?你們種了很多嗎?”
平沙點頭:“對呀!我們就靠那個東西和别的族換東西!”
他頗為驕傲道:“花花姐姐,你不知道,花紅果可厲害了!你喝了用它熬成的湯,病也會好得很快的!”
謝飛瓊有些驚訝:“真的嗎?這麼神奇!”
平沙笃定道:“當然了!花紅果可以治好多好多病呢!所以我們一般生小病都不去找巫醫,而是會煮點花紅果來喝。”
他還補充:“其實不僅僅是花紅果啦,還有它的葉子和花,都能治病的!”
謝飛瓊作恍然狀:“那它的花應該很美吧?”
平沙搖頭晃腦:“是的是的,花自己有個很好聽的名字,叫‘無上晴’!”
無上晴?
謝飛瓊這下真的驚訝了,然而不待細問,卻聽見外面有急促的腳步聲。
謝飛瓊心弦一緊,急忙出去,發現人群開始向一個地方聚攏。
“怎麼了這是?”
有人好心回答她:“去采花紅果的那撥人,有人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