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族長說實話,也不懂醫術,雖然也有去探望病人,但是這種舌苔變藍的症狀他還是沒注意到。
巫醫到底還是回應,幽幽歎了口氣,才說:“姑娘說的不錯,隻是這症狀并非所有人都有,有的人淡,有的人重。”
為什麼呢?是因為個人的體質不同嗎?
謝飛瓊回想起平沙家裡堆在角落裡的花紅果和一些果幹,腦中閃過一絲想法。
她也不藏着,直截了當:“敢問巫醫是否注意過,那些舌頭更藍些的人家裡是否擁有更多的花紅果?”
巫醫沒注意這個,老族長卻替他回答了:“的确有一些中毒深的人家裡還存着不少花紅果,當季和去年的都有。”
一直不顯山不漏水的青袍男子站了出來,十足的書生做派,語氣溫和:“族長是否準我去取幾個那幾戶人家的花紅果來?有毒無毒,我們一試便知。”
謝飛瓊張了張嘴,似乎有點猶豫。
老族長倒是點了點頭,說:“可以。我讓人帶着你去。”
試毒簡單,銀針法百試百靈。
青袍男子風風火火走了,謝飛瓊把話題重新拐到解藥上來。
“既然如此,小女心中就有了數。”她語氣不緊不慢,阿薩伽瞥了她一眼,知道人是沒之前那麼緊張了,開始端架子了。
畢竟裝了那麼多年江湖神醫,謝飛瓊說話間還真有那麼點意思,甚至還搖頭晃腦:“此毒入體,先于表皮起紅疹,疹從面部而生,不消幾個時辰便可遍布全身。繼而胸悶氣短,全身浮腫,直至咽喉堵死,食不得下咽、氣不得入肺,血熱妄行、水道閉阻,三日之内若不吃藥,必死無疑。”
她話說的很重,“必死無疑”幾個字震懾了一下在場的人。
老族長知道此毒兇險,但這個毒并不和之前那幾個荻族人中的毒一樣,那幾個人中了毒沒幾個時辰就死了,五髒六腑都成了碎片吐出來了。而隐族百姓中的這個毒顯然沒有那麼嚴重,老族長一時慚愧,表示是自己輕視了。
但是三日早過,死的人卻不多,為什麼呢?
謝飛瓊雖然不知道巫醫為什麼好像不太待見她,但是該拍的馬屁當然還是要拍的:“巫醫大人即使研制出了緩解之法,時間如此緊迫,卻以一己之力延續了那麼多人的生命,小女佩服。”
巫醫不僅不受用,更是鼻孔出氣,更不高興了。
“不用說這些花裡胡哨的,你若是知道解藥方子,就直說!”
拍馬屁不成反被罵,一邊挂不住臉的青年又喜氣洋洋起來。
謝飛瓊莫名其妙,阿薩伽擡頭看了一眼巫醫。
被瞪了,他又收回眼神,繼續看身邊的少女。
少女臉龐清麗,雖然帶着一點大病初愈的蒼白,但是遮掩不住活力。
他彎了彎眼睛。
謝飛瓊感覺巫醫看自己的眼神更不善了。
謝飛瓊:?
這麼正直嗎?誇一句都不行?
她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便隻好從實說來。
其實她一開始面對那官家小姐的病也是束手無策,急得抓耳撓腮,幾次想偷偷把師父帶出來偷跑,可惜都被人發現了。
她沒辦法,借口師父也會醫術,想辦法把人帶了出來。
出來的時候師父還醉醺醺的,看來那官老爺确實沒苛待他。
謝飛瓊自認三腳貓功夫,小風寒她行,這種疑難雜症她真怕把人治死了。
她在那着急上火,煩躁不安,努力想一條能讓他們師徒二人活着出去的法子,師父倒是不急不慢,坐在主人家的書桌前面,不知道在幹什麼。
謝飛瓊急死了,說:“師父!您快别在這慢悠悠的了!你是不是想到什麼法子了?快說呀,咱倆今兒個别交代在這了!”
那官老爺權力可大了!她可不想死在亂葬崗裡被野狗吃了!
師父彼時也才四十多,整天跟個小老頭似的,聞言隻是懶懶擡起眼皮看她,慢悠悠:“急什麼?你自己不是自學了很多醫書?”
謝飛瓊一赧,原來之前自己偷偷去書店白嫖的事情師父都知道。
驚訝了一下,她又開始着急上火,坐不住,在屋子裡來回轉圈,門外守着十幾個壯漢,他們師徒兩人真真是插翅難飛。
“您也知道我是自學!我那東一塊西一塊的能管什麼用!給人治死了怎麼辦?”謝飛瓊趴到窗戶上,打開了一條縫,正對上守衛的眼睛,默了一下,又把窗戶關上了。
師父不知道從哪摸出來幾個瓜子,毫不擔心,大爺似的躺在椅子上:“死了就死了,那小姐看着也不像是能繼續活的樣子。”
謝飛瓊簡直眼前一黑。
“她要是死了,我們也得死啊,師父!你快想想辦法啊!!”謝飛瓊抓狂。
師父不走心安慰:“怕什麼,你爹娘原先都是杏林聖手,說不定就把這門天賦傳給你了。”
按理說這種滅門大事都是忌諱,一般不能輕易提,但是師父硬是給她提的都麻木了。
謝飛瓊哀嚎:“那能一樣嗎?他倆要真能給我傳天賦,我出了門就回家給他倆墳上燒一間屋子的金元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