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一大早方雅甯就接到方卓敖的電話,讓她今天晚上務必回家吃飯。
她和明遠深領證這事方卓敖知道,或許是拉不下面子,又或許是心裡有氣,這段時間他一直沒有主動聯系過自己,反而是江言秋,時不時會發個消息過來問問近況。
從吵架那天開始算,她也是有将近一個月的時間沒回家了。
是該回去一趟,
畢竟總不能躲一輩子。
不過想歸想,等她把學校的事情處理完,到家的時候已經快到飯點兒。
方卓敖顯然對她此舉不甚滿意,眼睛斜着,要不是江言秋上來拉了下,肯定又是個見面就吵架的場景。
方雅甯隻當沒看見,簡單收拾了下之後便在餐桌邊上就座。
“甯甯嘗嘗這個,山藥茯苓乳鴿湯,健脾養顔的,你們小女孩适合多喝些。”
方雅甯道了聲謝,然後接過江言秋遞來的碗放到手邊,随手又夾起面前盤子裡的一小塊菜心放進碗裡。
“你和明遠深現在怎麼樣?”
算是來之前就想到的問題,方雅甯垂着眼睛,神色未變:
“就那樣吧,沒見過幾次。”
“是嗎?”
方卓敖将筷子很輕地往邊上一擱,斜過視線看她:“那我怎麼聽說,前段時間你和他,還有明斯淮,在外面見面了?”
這話一說完方雅甯就懂了,
合着是那天晚上酒吧的事兒傳到方卓敖耳朵裡,這才把自己叫回來了。
那天在酒吧,場面上的人雖然大多是明斯淮的朋友,但也不全是沒有腦子,隻知道吃喝玩樂的富二代。
這些人從明斯淮那裡得知她和明遠深結婚的消息之後,心裡肯定是存了個疑影,又正好親眼見到明遠深為了維護自己下明斯淮的面子,自然各有各的考量。
他們回家和各自長輩說起,長輩們之間再互相打聽,等話傳話落到方卓敖耳朵裡時,不知染了多少猜測和試探。
想到這,方雅甯面色沉下去,語氣清冷:
“正好遇見,說了兩句話。”
“哦?”
方卓敖悠悠地;“你們不是一起離開的嗎?”
話說到這兒,方雅甯再遲鈍也品出點别的意思來,她眉間擰了下,忍着從心頭竄出來的煩躁,撒了個謊:
“他順路把我送回學校而已。”
畢竟那些人總不可能在明遠深邊上安了監控,能将他所有行蹤都一一掌握。
果然,方卓敖歎了口氣,語氣說不上是遺憾,還是無奈:
“你們兩到底現在是領了證的夫妻,總該要有點兒夫妻的樣子。”
方雅甯沒搭理這話,視線落在面前那盤顔色清淡的菜心上。
然而她的沉默并沒讓方卓敖停止話頭:
“要不,你抽空叫他來家裡吃個飯?”
又是一句藏着試探和逼迫的問句。
方雅甯深吸一口氣,也将筷子放到邊上,擡眼看向方卓敖,眸間是一片寂然的黑:
“你到底想說什麼。”
方卓敖沒想到她如此直白,愣了下:“有個項目,我想試試看...”
“他應該已經幫過你了吧。”
方雅甯直接打斷他的話:“不然你也不會一直等到現在才想着找我。”
她這話沒留一點面子,方卓敖面上有些尴尬,但很快就被憤怒取代,蹙着眉瞪過來:
“你這是和我說話的态度嗎!”
方雅甯看着他,隻覺得身體裡泛起一陣又一陣的涼意。
她深吸口氣:
“明遠深又不是欠我們的,為什麼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幫你?”
方卓敖哼了聲:“就憑你是他老婆,就憑我是你爸,難道他不該幫嗎?”
“所以他幫了啊,”
方雅甯無力地苦笑了下:
“我知道,當初是家裡出了問題你才讓我去和明斯淮結婚,所以即使後來那樁婚事沒成,即使後來我和你吵了一架,我也是惦記着這件事的,所以...”
“所以和明遠深去領證那天,我開口求他,希望他能幫你一次,”
“你知道當時我有多窘迫,多擡不起頭麼。”
餐桌上安靜了半刻,方卓敖沒說話,隻江言秋懦懦地喚了聲她的名字。
索性這飯也是吃不下去了,方雅甯站起身就要離席,隻是她剛擡腿,就聽到方卓敖語氣冷淡:
“幫都幫了,也不差這一次,”
“如果當時聽我的,和明斯淮結婚,這會兒我都把這個項目拿上了,還用求你?”
“明斯淮?”
神經在額角突突地跳,方雅甯轉過臉,不可置信地盯着方卓敖:
“做錯事的是明斯淮,隐瞞欺騙的是明斯淮,當着酒吧那麼多人的面羞辱我的也是明斯淮,而你,就為了一個項目...你到底拿我當什麼?”
“随時準備叫價的商品嗎?”
方卓敖大抵也是覺得自己剛才那話不對,但等聽到方雅甯最後一句,又覺得作為父親的權威被挑釁,忍不住發起火來,猛地站起身:
“我是你爸,誰給你的膽子這麼和我說話的!”
方雅甯盯着他,血液不斷翻湧,呼吸間滿是熱氣:
“明遠深不是明斯淮,他沒有做錯認識事,他隻是和我結了婚。”
“而你,家裡的公司走到如今這一步,就是因為你能力不足又好大喜功,最後隻想着靠交易女兒來填補錯漏...”
“啪——”
聲音戛然而止,
一個月前争吵時方卓敖沒有落下的巴掌,終是在今天,落在方雅甯臉上。
他用的力氣大,方雅甯的臉偏到一邊。
整個屋子頓時安靜下來。
片刻,方雅甯轉過臉,看向方卓敖的視線如死水一般平靜:
“他不會幫你,”
“你死了這條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