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是你的...”
恰到好處的留白,是在向方雅甯詢問明遠深的身份,
一個能夠展示和她之間親密關系的身份。
方雅甯完全沒預料到還有這麼一出,愣了下,視線落在明遠深臉上,嘴唇嗫嚅着:
“他是我...”
該怎麼說呢?
這麼長時間以來,她隻那次在酒吧裡和蔣曼芙說話時用一個代詞介紹過明遠深。
她說他是,
結婚證上的那位。
但當時是因為自己和明遠深還不熟,現在兩個人通話記錄兩頁,微信聊天記錄十頁,而且還在一個房子裡住過,再這麼生硬地稱呼,顯然是不太好。
如果要正式一點的話,稱呼應該是,
方雅甯這麼想着,抿了下唇,垂在身側的手不自覺捏住褲子側面的接縫:
“他是我老...”
“男朋友!”
身側,蔣曼芙不知道何時沖上來,一把抓住她的胳膊:
“這位是方雅甯的男朋友!”
已經走到嘴唇邊上的字被硬生生截斷,方雅甯隻覺得自己差點咬到舌頭。
她回頭看了眼蔣曼芙,面上滿是疑惑和驚訝。
“咱班上有幾個碎嘴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前腳說明遠深是你老公,後腳他們就敢猜你是不是懷孕了所以才急着結婚。”
蔣曼芙壓低聲音湊過來,語重心長地:
“反正這些人這輩子可能都不會再見了,别節外生枝影響畢業的好心情。”
這話是有道理,但對明遠深來說,是不是不太公平?
畢竟明明是領了證、受法律保護的身份,現在卻要被安一個退而求其次的名頭。
方雅甯這麼想着,咬了下唇,視線悠悠地垂落過去。
然而完全出乎她的意料,明遠深面上沒有絲毫不快,反而唇角挂着一抹若有若無的笑,
就好像現在無論她給自己一個什麼身份,
他都認。
方雅甯呼吸輕顫,視線不自覺地躲到一邊,含糊地嗯了聲,
聲音不大,但足夠在場衆人聽清。
明遠深是什麼反應她不知道,但那兩個搭讪的女同學顯然已經尴尬到快用腳趾在水泥地上抓出一個三室一廳,額頭上冒出一層薄薄的汗,支支吾吾半天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也是,鼓起勇氣搭讪結果對象卻是同班同學的男朋友這種事,就算情商三百,也是救不過來的。
正僵持着,飯店大門又一次被推開,劉松帶着笑意的聲音緊跟着傳來:
“怎麼都站在這兒?”
“我車上還有兩個空,你們回學校嗎?可以捎你們一程。”
最後這句雖沒有指代,但視線卻是飄飄散散地朝方雅甯這邊望了下。
方雅甯眉頭微蹙,還沒來得及說拒絕的話,台階下那兩個女生就如同找到救命稻草般忙不疊開口道:
“班長,人家男朋友在這兒呢,還怕沒車回去?”
“男朋友?”
劉松的面色僵了下,視線落在方雅甯臉上,語氣沒了剛才的從容,甚至有些質問的意思:
“你男朋友?”
“你有男朋友?”
方雅甯一愣,原本平淡的面色不免有些沉下去。
且不論她和劉松之間隻是普通的同學關系,自己有沒有男朋友和他沒有絲毫關系。
而且半個小時之前他和自己告白被拒這件事并沒人知道,兩個女同學的話也不過是為了緩解尴尬,并沒有絲毫惡意。
怎麼他反倒像是被欺騙似的生氣委屈上了?
想到這,方雅甯也不打算給他留面子,走下樓梯站在明遠深邊上,微微昂着頭,神色坦蕩自然:
“對,”
“我男朋友。”
劉松聽了這話,隻覺得心頭如同夏天的夜晚一般燥熱煩悶,擰着兩條眉毛就朝台階下看。
他有關注方雅甯,也知道對方感情生活上一直沒什麼變化,如今自己前腳和她告白被拒,後腳就冒出來一個所謂的“男朋友”,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方雅甯找來讓自己死心的演員,
把自己當什麼了?
會纏着人死皮賴臉不放的小混混嗎?
他心裡這麼想着,眼神自然也滿是憤怒,隻不過等視線落在和方雅甯并肩而立的男人身上時,卻不由得呼吸一滞,脊背發涼。
男人眉眼冷峻,看過來的目光絕對算不上友好,甚至可以說是鋒利。
他人明明是站在台階下的,但氣勢上卻絲毫沒有落入下風,裹着極強的壓迫朝自己襲來。
如同巨獸蔑視蝼蟻,
還是自不量力,試圖染指寶物的蝼蟻。
“我的女朋友,就不勞煩别人送了。”
明遠深面色陰沉,聲音裡像是淬了冰,将蔣松從頭到腳凍了個透涼:
“還是說這位同學還有什麼話,想對我女朋友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