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明遠深因子公司并購改革赴國外出差,全程大概要十天左右。
方雅甯收到對方消息的時候正在宿舍收拾東西,手指在屏幕上懸停了幾秒,才回了句好的。
消息發過去幾分鐘後,明遠深那邊回過來一條消息:
“搬家的事情聯系李岩即可。”
昨天在車上她偶然提了一嘴說蔣曼芙已經搬走,宿舍裡現在隻她一個人,明遠深當時沒說什麼,但還是妥帖地将一切方便都為她安排明白。
方雅甯抿了下唇,又回了個好的。
隻不過這次在後面加了個OK的表情。
至少顯得生動些。
當天晚上,方雅甯就徹徹底底地将自己所有東西都挪進了澄東園。
她在學校待了七年,雖然當年本科畢業的時候清理了一波東西,但數年積累,也是滿滿當當十好幾個箱子。
于是接下來幾天她也沒閑着,除了去學校配合完成畢業之前的最後一點收尾工作,就是窩在書房裡收拾。
方韻音電話打過來的時候,她正将幾個naef積木搭配着擺進櫃子裡。
“姐,你忙什麼呢?”
方雅甯将通話開了免提放在地毯上,自己則盤腿坐在旁邊從箱子裡将裡面的東西一個一個取出來:
“沒忙什麼,你呢,怎麼突然想起來給我打電話了?”
“你這話說的,”
方韻音捏着嗓子撒嬌:“好像我平時不給你打電話一樣~”
大概是性格使然,方韻音從小便是這樣,撒嬌賣萌信手拈來,而且一點兒不會讓人覺得煩躁。
方雅甯笑了下,張開嘴正要說話,就聽到揚聲器裡模模糊糊地傳來方卓敖的略顯不快的聲音:
“又在這兒瞎胡鬧些什麼,讓你說正事!”
剛剛輕松下來的情緒頓時變得消失不見,留下的隻有不自覺擰起的眉頭。
“你和爸在一起?”
“嗯,”
方韻音似乎是往邊上挪了兩步,小心翼翼地問道:
“姐,你是還在和爸媽生氣嗎?”
方雅甯沒說話。
自從上次她沒點頭讓明遠深出面幫忙被方卓敖扇了一巴掌之後,她們父女兩就在沒聯系過,隻江言秋發來過幾次消息,問她畢業的具體時間以及工作上的準備是否做好。
方雅甯一一禮貌搪塞,并未多說什麼。
聽她沉默,方韻音聲音裡不免有些堂皇失措:
“我,我不知道,我聽我媽說前段時間你回家來吃飯了,所以還以為你們已經...已經和好了呢。”
聽到這話,方雅甯無聲地在心中歎了口氣。
那天方雅甯不在現場,自然不知道自己和方卓敖之間的沖突,方卓敖也是明白自己不會主動告知,這才會春秋筆法,利用方韻音給自己打這通電話。
“行了,電話給我,我來說!”
電話那邊傳來一點細碎的風聲,是方卓敖将手機拿了過去:
“這都多久了,畢業了也不回來露個面,眼裡還有沒有這個家,還有沒有家裡人!”
他這幾句話說的理直氣壯,就好像那天晚上發生的沖突完全不存在一樣。
方雅甯沒應聲。
她早就習慣了方卓敖這種粉飾太平、裝聾作啞的樣子。
“你也不用給我擺臉色,要不是有正事我也懶得給你打電話。”
“過兩天明家老爺子過生日,不是整壽,所以隻叫了家裡人,你到時候去了安分一點,乖一點,别惹老人家不高興。”
明家老爺子生日?
方雅甯完全沒想到方卓敖口中的正事是這個,愣了下,嘴巴一翕一合,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一片沉默中,方卓敖的聲音拐了個彎:
“怎麼?你不知道?明遠深沒告訴你?”
三疊句一聲高過一聲,落在方雅甯耳廓裡隻覺得刺耳無比,她蹙着眉,語氣生硬:
“我知道了,還有什麼事嗎?”
方卓敖聽出她的搪塞和敷衍,也是氣不打一處來,扯着嗓子又喊了兩句,最後還是方韻音上前将電話拿走這才沒讓兩人隔着電話吵起來。
因着這一出,方雅甯也沒心思再好好收拾房子,将箱子裡的東西随便擺放在櫃子裡之後便上床睡覺。
厚重的窗簾隔絕光線,房間裡更是一片安靜,靜到隻剩下她自己的呼吸和心跳。
明明是最完美的入睡環境,方雅甯卻怎麼都睡不着,大腦像是突然變成了複讀機,将方卓敖那幾句話反複播放。
過幾天是明家老爺子生日,可是具體是過幾天呢?明遠深現在還在國外出差,能趕回來嗎?
還有就是,自己要去嗎?
按照情理,自己和明遠深現在是夫妻,長輩過壽,怎麼都是要到場表示尊重。
但明遠深并沒有告訴自己這件事啊,是沒打算讓自己出席?
越想越亂,也越想越煩,方雅甯攥拳在床上猛錘幾下,強迫自己閉上眼睛。
說來說去都是明遠深的事情,自己瞎操什麼心。
就這樣天人交戰不知道折騰到幾點,方雅甯才終于有些熬不住,不知不覺地睡了過去,隻不過沒睡熟,半夢半醒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做夢,迷迷糊糊聽見邊上有窸窸窣窣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