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鬧得很大,不少人都聽到了動靜。一行人就像怕知道的人太少一樣,在劉小芳的帶領下,用銅盆當鑼,一邊敲一邊大聲宣揚衛小婉的“罪名”,引得其它幾個車間的人也紛紛出來看熱鬧。
眼看周圍聚集的人越來越多,劉春嬌又得意又忐忑。她和人群裡的馮麗娟眼神交彙,見對方隐晦的點了點頭,她的心瞬間放下大半。她把人都吸引到這邊,那另一邊就可以順利進行了。
她記挂着衛小婉消失的那段時間,見衛小婉總往辦公樓的方向看,心裡就是一個突。為免橫生枝節,她對身邊跟着的一個小姑娘耳語了幾句,小姑娘點頭應了,撥拉開人群,撒丫子跑到前頭去了。
衛小婉見此,心裡更是着急,使勁扭着頭往後頭看,突然,她看到一輛軍用吉普從辦公樓方向開了過來,她心下一喜,心想不管車裡坐着的是什麼人,隻要能攔上一攔,等黃主任一到,一切事情就都好解決了。
她掙紮得更加厲害,嘴裡努力發出聲響,希望引起吉普車裡的人的注意。
這裡圍了這麼多人,還一直吵鬧個不停,坐在吉普車裡的人不可能注意不到,衛小婉甚至看到,那輛車在經過他們身邊時,後車玻璃的簾子被人拉開了一點,那一定是有人往外看。衛小婉心裡激動,隻要車裡的人對此感興趣……
劉春嬌等人也很緊張,她們畢竟心虛,就怕節外生枝,幾雙眼睛一起緊緊的盯着那輛車。
但那輛車并沒有絲毫停頓,超過衆人,徑直開走了。
劉春嬌和馮麗娟對視一眼,齊齊松了一口氣,而衛小婉眼裡的光卻一點一點熄滅。
劉春嬌等人這麼堅持要押送自己去保衛科,指不定還有什麼陷阱等着自己。她指望不上别人,隻能指望自己,于是她掙紮的更厲害了,路過小廣場的時候,她終于掙脫出一隻手,趕緊牢牢抓住了一根旗杆,任憑那群人多用力拽她,她也不放手。
劉春嬌急了,罵道:“你們是一群廢物嗎,用手掰啊,給她掰開!”
正鬧得不可開交,衛小婉突然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
“你們這是在做什麼呢,我說去車間怎麼沒見到人,怎麼都跑到外面來了?”
聲音不算大,但衆人全都看了過去,拉扯的動作也為之一停。
衛小婉順着聲音望去,隻見說話的不是别人,正是李工。李工是個老好人,誰車床有問題他都肯幫忙,還經常為了維修機器耽誤午飯和下班,而且之前這個李工也不止一次幫衛小婉說話,衛小婉此時見到他瞬間重新燃起了希望,努力發出聲音引他注意。
李工果然看到了她,驚訝道:“你們這是做什麼,怎麼還把人抓起來了?有什麼事好好說,萬一讓辦公室的人知道了,你們都得挨處分!”
劉春嬌的一個小跟班搶着回話:“李工,你不知道,這個保潔她偷東西!咱們廠最近不是總有人盜竊嘛,肯定都是她幹的,我們今天就抓到她偷了成衣!”
“這……這是真的嗎,怎麼會?”
衛小婉眼神祈求,定定注視着李工,希望他能幫一幫自己。不需要他幫忙出頭,隻要報給上面的領導知道就行了。這些人一路上是下了狠手的,她實在不敢想象自己被他們這樣帶走會遭遇什麼。
劉春嬌不耐煩道:“快點帶人走,别在這裡磨蹭!”
壓制衛小婉的幾人應了一聲,更加用力的掰她的手指。衛小婉哪肯這時候被帶走,說什麼也不肯松手,緊緊的扣住旗杆。可旗杆滑溜溜的沒有着力點,她用力到骨節發白,就是不肯松手。
正僵持間,又有人分開人群,擠了進來,正是剛剛跑走的那個小姑娘。
小姑娘身後跟着一個中等身材的中年男人,看制服就知道是保衛科的人。他一來,就罵道:“你們圍在這裡做什麼,都不用上工了嗎?”
人群裡有的人害怕保衛科,趕緊散了,但更多人依然沒走,繼續圍着看熱鬧。
男人也不在意,皺眉對劉春嬌道:“你們這麼多人,都是做什麼吃的,押送個小偷都這麼磨蹭!”
劉春嬌急道:“二哥,幸好你來了,快把人帶走吧!”
衛小婉心裡一突,這個男人,竟然和劉春嬌是兄妹關系嗎!怪不得她在廠裡這麼嚣張!
男人名叫劉大山,是劉春嬌的二哥。他沒有多說廢話,撥開衆人,拽着衛小婉的胳膊,拖着就走。
衛小婉此時反而松了一口氣,這男人雖然粗暴,一看就是來者不善,但起碼沒有人捂她的嘴了。她趁機大聲道:“你們這群王八蛋,什麼證據都沒有,就想污蔑我,你們賊喊捉賊,我一定要告你們……”
劉春嬌急得大喊:“你胡說八道,自己做的好事,想往我們身上潑髒水……”
劉大山步子一頓,扭頭陰狠的看着衛小婉,斥責道:“閉嘴!”
衛小婉哪裡聽他的,大罵道:“我呸,你們蛇鼠一窩,想讓我閉嘴,做夢……”
話還沒說完,劉大山就毫不猶豫的給了衛小婉一拳,這一拳正正打在衛小婉鼻子上,她頓時酸痛得說不出話來。
圍觀的衆人全都吓到了,人群中一片嘈雜,驚呼的,質問的,議論聲一片。
保衛科的權利雖大,但這裡是軍工廠,有部隊管轄,誰都不敢太過蠻橫,像這次這樣,不問青紅皂白,上來就打人的還是頭一次,何況對方還是個小姑娘。就連跟着劉春嬌的一行人,也都被驚到了,隻有劉春嬌,得意的有些控制不住笑容。
劉大山打完了人,轉身一臉嚴肅的對着衆人道:“這個人偷廠裡的物料這件事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我們已經注意她很久了,現在是掌握了切實的證據,才抓人的!好了,我要把人押回保衛科審訊了,你們都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