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小婉被吓了一跳，趕緊扭頭去看，就見蘇水生雙眼通紅的定定注視着那個青年，牙齒都咬得咯咯作響。

她一下子想到，好像這幾個孩子得親娘成分就問題。但是相處這麼久，她一直沒有仔細問過，隻隐約知道這麼回事。

衛小婉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想的，伸手拉住了蘇水生的一隻手。蘇水生被吓了一跳，猛地扭頭看她。

衛小婉并不看他，目光依舊看着前面，随着隊伍的推進，砸臭雞蛋、爛菜葉的人越來越多，有的人手裡沒有東西，幹脆撿地上的石頭扔。蘇大娘見犯人終于走近，鉚足了勁往外扔臭雞蛋。還沒等隊伍走過，她籃子已經清空了。

蘇水生使勁掙了幾下都沒有把手掙出來，見衛小婉還一副沒事人的樣子，眼眶不知道怎麼，更紅了。

衛小婉扭頭看他，他猛地轉過頭，倔強的看着前面的隊伍，手卻再沒有想要抽出來。

犯人們艱難的走完了這短短五百米的一段路，到了馬路盡頭，迫不及待的上了軍用卡車，這會再也沒心情為要背井離鄉而痛苦了，隻想趕緊逃離這裡。

人群漸漸散去，蘇大娘也終于心滿意足了，她在小蘇靈臉上狠狠勤了一口，笑道：“走吧，今天咱們也吃頓好的，去前頭的飯點吃面去！”

蘇火火和蘇木生歡呼一聲，撒丫子往國營飯店跑去。蘇水生假裝十分穩重的跟在後頭，被衛小婉牽過的手不自在的蜷起又放開。

蘇大娘破天荒大方一次，一行人吃得特别盡興，沒有一個人想起來家裡還有一個腿腳不利索的蘇衛國。

衛小婉覺得自己最近和李老頭挺有緣分。

她知道上次吉普車裡坐着的就是他，也是他示意小劉過去幫助自己的，回來後就提着禮品登門道謝去了。

李老頭隻有一個兒子，兒子已經成家，老伴去得又早，他常年住在療養院，與其說是在這裡療養，倒不如說在家中寂寞，找了個人多的地方來消磨時間來了。

療養院住的大多都是退役的首長，和各行各業對國家有重大貢獻的人，衛小婉在大門處就被人攔了下來。幸虧她在家的時候就詳細問過蘇衛國李老頭的底細，這會和門衛執勤的戰士一說，他立馬就知道要找的人是誰了，打電話詢問後，衛小婉才被順利放行。

李老頭挺高興衛小婉能來的，見她提着那麼多東西倒是沒多說别的什麼，十分爽快的留下了。見她臉上的傷勢嚴重，還給了她一瓶藥膏，據說對跌打損傷特别管用。

後來的幾天衛小婉一直都沒怎麼出門，今天是她頭一次出門，沒想到竟然又碰到了李老頭。

李老頭見到衛小婉就很熱情，老遠就和她打招呼。

衛小婉笑眯眯的問：“李大爺，又出來遛彎兒那？”

李老頭就喜歡衛小婉這不對他特殊對待的樣子，笑道：“這不是沒啥事幹，你這小丫頭又一直養傷，我老頭子想找個人聊天都找不到！”

走得近了，他眯眼打量了一下衛小婉臉上的傷，笑道：“年輕人就是恢複的快，這才幾天，你這傷就已經不礙事了！”

他是軍人，摸爬滾打慣了，受傷更是家常便飯，衛小婉臉上的傷看着青青紫紫的吓人，但他一下子就看出來，這傷已經不礙事了，而且應該也已經不怎麼疼了。

他笑道：“怎麼樣，你這幾天反正也沒啥事，明天出去釣魚去！”

衛小婉：……

“大爺，我臉上這傷是不怎麼疼了，但也沒法出門見人吧！”

“怎麼就不能見人了，你這不就出門了嘛！”

衛小婉：……

這讓她怎麼解釋！

李老頭不高興道：“年輕人，怎麼能成天窩在家裡，一直不出門，早晚變成傻子！你看看你自己，臉色都沒有以前好看了！”

衛小婉質疑的看着他，她這臉色，以前是黢黑，現在臉上多了這麼多青青紫紫，還有什麼好不好看的！

蘇大娘趕上來的時候，恰好就聽到了這麼一句，仔細打量了一下衛小婉，眼神微閃。二妮兒最近這段時間，好像一下子白了不少！

她知道李老頭就是幫助衛小婉的人，而且還是個什麼大官兒，這會趕緊上前招呼，很快兩人就愉快的攀談起來，在得知李老頭兒媳婦很快就要生了，蘇大娘還主動要給他未出生的小孫子縫一雙虎頭鞋，順便還幫衛小婉應下了明天去釣魚的行程。

衛小婉：“大娘，你看着我這張臉，你覺得我明天真的能出門嗎？”

蘇大娘擺手：“這算什麼大事兒，我給你縫個口罩，你們廠裡用的那種，帶着别人不就看不到了，正好還可以擋風！”

她倒不是因為這個姓李的首長才硬逼着衛小婉出門的，實在是看她最近在家裡憋屈的厲害了，想讓她出門散散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