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你這個老頭懂得吃啊，咱一般人家哪舍得用油炸哦，熬個湯就很鮮了！”

李老頭附和道：“熬湯好，熬湯就很好，再放點韭菜……小劉，你幫我記着，今晚上咱就這麼做！”他又囑咐老馬道：“你可千萬别忘了，給我留着啊！”

公交車慢慢駛過了人群，開始加速。老馬不再跟着追，停住腳步，大聲道：“你放心，我忘不了！我先給你處理幹淨了，晚上你直接做就成！”

兩個人一個在公交車上，一個在馬路上，俱是大大方方的，衛小婉都沒有半分懷疑。

結果下了公交車，李老頭偷偷對衛小婉道：“老馬那針亮魚新鮮着呢，今天咱要釣不到魚，就多買他一些，多少湊個數嘛，不然回去可不是讓人笑話！”

衛小婉：！！！

這兩個老頭，竟然就那麼光明正大的讨論私下交易的事情，膽子是真的大！

她壓低了聲音，急問道：“你們不怕被人給盯上啊，這抓住了可是要遊街的！”

李老頭聽後哈哈笑了。

“你這小丫頭，我還以為是個膽子大的，沒想到這麼謹慎！這算多大點兒事呀，他抓的魚自己吃不了，我們多少替他分一些，這怎麼就不讓了呢！你放心，這是海裡的東西，也不算公家的，隻要做得不過分，沒人管的。”

衛小婉還是不太相信。她可記得她們老家就有人因為私下買賣了幾斤糧食，被剃了陰陽頭，上了批某大會，還遊街示衆；前幾年還有一個做婆婆的因為偷偷賣了幾顆雞蛋，被自己的兒媳婦舉報了，也挂上了牌子遊街。

李老頭的身份不低，可也正因為身份不低，才更得小心謹慎，那麼多雙眼睛都看着他呢。

李老頭聽了衛小婉的擔憂，臉色變得很難看。

衛小婉還以為他終于認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沒想到他卻道：“這種事情，看的都是地方掌權者的态度。一般有良知的當官的都不太會計較這些小打小鬧的，畢竟人總歸是要生活的，連這也要管，那老百姓的日子不用過了！你老家這……”

他憋回去一堆髒話，想要再說些什麼，就聽小劉道：“李老，咱們到了。我給你安裝魚竿吧！”

李老頭被轉移了注意力，忙道：“好好，我就坐中間水深的那裡，你給我把馬紮拿過去！”

他們所在的位置是一個大橋的上方，橋下是比較深的海水，已經有兩三個人靠橋站着，把着魚竿，靜靜的等着魚兒上鈎。

衛小婉這下可傻了眼。

她可沒有想到今天釣魚的地方竟然是在一個高高的橋上。

能跑到這裡釣魚的人，大多都是工作比較清閑，家裡負擔也不重的。後來衛小婉才知道，因為Q城的文化環境，是全國首選的療養聖地，不僅退休官員會選擇來這裡療養，有的工人也會在假期到這裡度假。

然而這時候的衛小婉并不知道這些，這些事情于她而言是根本就不敢想的事情，就像是另外一個世界一樣。

比如說現在，她拿着粗陋的釣魚工具，混在一群看起來就很專業的人當中，顯得十分格格不入。

看看橋上釣魚的幾人，他們的漁具都非常專業。再看看衛小婉這邊，隻是一根簡簡單單的竹竿，上頭簡單的綁着一根綠色的尼龍線，衛小婉都懷疑，她魚竿上的尼龍線夠不夠長，能不能夠得到海面。

不遠處有一個胖胖的老頭，他有着在這個年代極少有的大肚腩，一頭稀疏的銀發，笑起來春風拂面的，身邊圍了一群人，聊得十分開心。

老頭微一轉身，看到了李老頭一行，遠遠的就招呼：“喲，老李來了，我可是有段日子沒見到過你了！”

李老頭哼了一聲，故意不去看他，但胖老頭十分的熱情，一點也不見生氣，還哈哈笑道：“你說你這老頭子，氣性可真是夠大的，不就上次比你多釣了幾條魚嘛，你怎麼還氣到現在！”

他笑眯眯的拍着肚皮，大聲道：“我徒弟從一個老漁民那裡得了一個餌料方子，據說特别有效，來來，我分你一些！”

李老頭叉着腰，挺了挺不存在的肚子，中氣十足的“呸”了一聲，“呸，臭顯擺什麼！我今天也帶着徒弟來的，我不光有徒弟，還有三個徒孫，各個都是釣魚能手！”

衛小婉：！！！

她睜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瞪着李老頭，她怎麼不知道自己啥時候成了這老頭的徒弟了，而且還附贈三個釣魚能手的徒孫！要不是小劉一個勁兒的給她使眼色，她可能真的就問出口了。

那邊兄弟三個也同樣挺震驚的，不過他們可不知道衛小婉和李老頭的關系，還在心裡暗暗點頭，怪不得這個爺爺對衛姨這麼好，原來兩人竟然是師徒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