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操場上遇見紀佳時,燕舒并不驚訝,反而是昨天夢中他沒出現才讓她有些訝異。意識到這一點到讓她有些恍惚,她竟然夢中一直見着他,不是愛人就是情人。
她細細打量紀佳時,發現他今天比昨天還要好看,眉目如畫,站在白蘭樹下像是模特置景拍照一般。心中思緒百轉千回,燕舒面上鎮定,唯有耳朵上的紅色洩露了她此刻心中頗不平靜。
她向他招手,心道畢竟是昨天加了好友的,而且還互道晚安了。
“紀學弟。”她放慢腳步向他走去。
現在是早上七點,操場上早起跑步的人不算多。
今日紀佳時起得比昨天還要早,甚至還有時間在女生宿舍樓下逛了一圈。燕舒走入操場的第一秒,他就發現了她,聽見燕舒叫他,又見她主動向他走來,紀佳時眼睛一亮,擡腳也向對面人走去,笑着打招呼道:“學姐。”
白蘭花凋零,花瓣落下,從紀佳時的眼前飄落。春風冷,卻也溫柔。
兩人在跑道最外側相逢,然後齊齊站定,相互對視,兩顆灼熱的心髒怦怦跳動。
“好巧,又遇見了。”燕舒最先移開目光,開口道。
她鼻子微動,嗅到除白蘭香之外的一股香味,像是帶着海鹽味道的檸檬汽水味,聞着很清新。而這香味來自紀佳時,或許因為燕舒剛剛湊近,且早上空氣冷得讓她鼻腔空蕩蕩,這味道便讓她聞到了。
“嗯,學姐,好巧。”紀佳時點頭,完全不解釋剛剛自己站在樹下不跑步是為了什麼。
等她。
等這場‘巧合’。
為了這場巧合,他私下和周教授聊了許久,問出燕舒來操場跑步的頻率和時間,再早起懷着興奮與期待從三期走到這裡,然後等待。
紀佳時是有些刻闆規矩的,他是個做事很幹脆利落的人,連一天裡的時間都要妥帖的安排,他不會強迫自己把一天安排得滿滿當當,但他讨厭浪費時間,絕對不會耗費時間做不值得的事,更不會去等一個不知道會不會出現的人。
但這都是他遇見燕舒之前的想法。
想見一個人,滿心滿眼都是她,等待時隻覺得時間又漫長又短暫,根本不會計較是否被浪費。
如果真要計較,那就讓這春光浪費吧。
春風冷,但吹不冷他臉頰的滾燙。
“一起跑嗎?”燕舒問。
“好。”紀佳時藏住心中湧起的歡喜雀躍,喉結上下滑動,眼睫輕輕顫動,點頭。
兩人進入跑道平行向前,步履輕盈,呼吸平穩,這是兩人都互相配合的結果。
有人路過他們,微微側頭瞥了一眼,将目光投注在兩人身上,确定這是一對在暧昧中的年輕男女。隻有暧昧階段,年輕的男女才會将時間浪費在跑步上,而不是離開這裡去一旁的小公園,那裡應該接吻。
燕舒微微側頭去看紀佳時,發現他也在看她,兩人視線撞在一起,下一刻,燕舒快速轉頭。她有些羞澀,又有些解釋不清的心情,于是面上不自覺露出笑意。
她不需要問清為什麼紀佳時來操場運動要站在樹下,為什麼他今天噴了香水,他這一切做得太刻意,太笨拙,可正因此,燕舒知道他是為了她。
這就足夠了。
他喜歡她嗎?為什麼呢?是由于夢中潛意識的影響嗎?
心中的甜蜜滲入絲絲酸澀,如果是因為夢,那麼這份喜歡也太虛無和空洞了。夢境這個金手指會因為旅行者的離開而消失,夢境中的人會在她醒來的那一刻消失,可現實中的人不會,現實中的故事也不會,一旦遇見,兩條線相交就會在各自生命中留下印記。
她應該怎麼辦呢?
燕舒是一個喜歡過于提前思考的人,這樣的人可以說她謹慎、深沉、有遠見,也可以說是膽小。
突然,她停下腳步,紀佳時也同樣停下腳步,他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糾結對方喜歡不就喜歡自己和愛不愛也太過執着了,她隻知道自己确實因為他的出現而高興,歡喜于他在她面前表現的笨拙與特意。他長得那麼好看,至少燕舒是喜歡的。于是,燕舒道:“紀學弟,你是特意等我的嗎?”
對面,紀佳時白皙的面龐漸漸浮上粉紅,他望着燕舒的眼睛,有些想反駁,這或許源于白榆說“不能太主動吓着對方”的教導也或許源于自身的傲氣與矜持。可燕舒的眼睛那麼明亮和認真,紀佳時在這樣的眼神中所有的傲氣與矜持都消散,所有的理智都被磨滅,他點頭,“是”。
燕舒嘴角微彎,她伸手壓在紀佳時還欲張嘴的唇上。
這舉動有些大膽和肆意,但燕舒就這樣做了,因為她高興。
“好了,别說了。”
紀佳時看着面前的少女,視線又落到堵住自己嘴的手,明明是春風微冷,可她的指腹那麼灼熱。
身旁有人跑過他們身旁,燕舒讪讪地将手放下,拉着紀佳時的衣袖移步出跑道。
燕舒今天還是紮着馬尾,碎發在兩側飄,紀佳時注意到那幾縷飄忽的碎發,于是心也随之浮浮沉沉。
“吃早飯嗎?一起?”燕舒又開口。
她盯了紀佳時幾秒,又移開目光。
“好。”
兩人一齊向操場出口走去,沒有湊近,但當距離拉遠時又會默默縮短距離,像是有一根彈性繩索将兩人綁在一起,不能太遠也不能太近。
紀佳時跟在燕舒身後,手指輕輕勾起她的頭發,在前面的人察覺的一瞬又悄悄放下手。
“學姐。”
“怎麼了?”燕舒轉頭。